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程昱文揽着廖雅泉回了酒店房间。
方才撵她出门虽然是借题发挥,不过为了不崩人设,说到的就必须得做到。折腾许久,至东方泛白,他才真正睡下。
一觉醒来,临近正午,他起身站在阳台,望着窗外叹气。年纪轻轻就得遭受这般酒色摧残,实在有点可怜呐!
打电话让人送餐,随便吃了点,他让人送廖雅泉回汤山,自己回中央军校,舅舅的官邸。
复兴社相关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他的目的达成,就没必要继续在外盘桓。几天过去,申海那边也该有回信了。
回到官邸,自然得先去和舅舅打招呼。舅舅正在会客,程昱文报备一声,就去找王时和。
才碰面就被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他故作紧张:“时和大哥,你这么看着我,我有点慌啊!”
“这么快回来,玩儿够了?”王时和问道。
程昱文外头胡混,压根儿也没想着隐瞒,被问在脸上也不觉羞惭,嘿嘿一乐:“我是为了正事殚精竭力,怎么能叫玩儿呢!”
“混小子,胡说八道最有一套!”王时和摇头,又劝,“玩儿归玩儿,可悠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
“我不该叫你时和大哥,该叫你时和婆婆!”程昱文无奈,“我心里有数,伱要实在不放心,还不如晚上亲自下厨,给我补补。”
王时和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从抽屉里拿信丢给他,扶额叹气:“东西给你,赶紧回去吧,我看着你就头疼。”
程昱文大笑,拿着信就走,又被叫住。
“校长待会儿肯定要问你正事,提前想好说辞,不然挨骂的时候可没人能救你。”
“放心吧,我可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程昱文先找了个盆,准备好火柴,又泡了一杯茶水,这才开始拆信。
他的去信一共只有两页纸,两个问题,收到的信封里却是鼓囊囊的。
厚厚一叠信纸,密密麻麻的文字,无需看内容,也知道余乐醒绝对是用了极深的心思。
端起茶杯喝一大口浓茶振奋精神,他静下心来,从头开始仔细翻阅。
余乐醒有意表现,信中内容全是实打实的干货,有些专业性比较强的东西即便做了相对直白详细的解说,对于他这个外行来说,还是比较费劲的。
一边浏览一边思索,看完一遍,时间过去了大半个钟头。程昱文重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眼,揉捏着胀痛的眉心。
他通过沈景辉施压把余乐醒从西北调回来,是因为有关“九一八”,他心中隐约有一个想法,不确定是否可行,需要着急找一个专业人士来帮助参详。
因为腾不开身去与余乐醒面谈,拿不住对方实际的心性,且事情尚未实际发生,他的去信自然不会多说,隐去一切大背景,只做了假设。
如此,余乐醒给出的答案是,可行性极低。他结合实际情况,再行分析,这极低的可行性还得再砍掉大半……
程昱文疲惫地长叹。
他向来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天降猛人,所能行的,不过是在自己能力范畴之内尽力而为。但遇到力有未逮之事,还是免不了生出挫败感。
略微低沉片刻,他张开眼睛,重新打起精神。
此路不通,就换条路走,无论如何,不能在憋在死胡同里一磕到底。
廖雅泉,暂时没有更好的途径,该在她身上做点文章了……
定下心神,先把余乐醒的回信处理干净,他才又开始写信。这次当然是正式邀请对方到金陵来。
刚把新的信拿给王时和,托他找人去送,就接到了舅舅的召见。
不说王时和给了提醒,程昱文本来也知道,自己这趟回来,一定会被询问。
复兴社之所以会有蓝衣社之称,是因为这个组织是效法墨/索/里/尼的黑/衫/党和希/特/勒的褐/衫/党而建立的。由此便知,他这舅舅对这个组织的看重程度。
了解了这个,即便不清楚贺衷寒他们这几天具体都商讨了些什么,只是要哄舅舅高兴,把话说到他的心坎上,还是很容易的。顺带套话,摸一摸舅舅心中更详细的想法。
他还专门拿贺衷寒先前组织孙文主义学会这些履历出来给舅舅吃定心丸,把贺衷寒他们一群人捧得高高的。
至于贺衷寒他们最后拿出来的章程究竟能不能像他替他们吹嘘的那么符合舅舅的心意……
反正方案出来,得先拿给他看。有了从舅舅这里得来的信息,真有问题也看得出来,正好再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博学震撼,加深一下无冕之王的威慑。
如果……尽管可能性非常非常低,但要他们真吃了亏还不信邪想绕过他,那就最好祈祷拿出来的东西足够完美吧!
他“呵呵”了两声,忽然意识到,自己随手给人挖坑的动作似乎越来越熟练快成本能了……
罪过呀……金陵都有什么出名的寺庙来着?
筹备组建一个特务组织,到底不是旦夕之事。
程昱文还没收到贺衷寒那边消息,就接到了舅舅的新指令。夏季来临,舅舅要前往庐山消暑,他被点名陪同前往。
消暑?
程昱文初听消息,十分惊讶。
广东那边一直叫嚣着要出兵,这种时候,还有心去消暑?到底是能当领袖的人,别的不说,这份沉稳当真是令人赞叹。
不料等到了庐山,了解到舅舅这一行的真实目的,他整个人都麻了……
现代人,没几个不知道,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进行了两万五千里长征。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前四次自然是成功的。但前四次具体都在什么时间,了解的人就不是很多了。
程昱文属于不太了解的那一拨。
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这舅舅居然是来筹备第三次围剿的!
宁可放着汪填海的广州政府不管,也要先对付红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真是卧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