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末尾稍作修改)
党调科?
戴春风看着程二公子唇边笑意,想他先前那句话中的关键,蓦然惊觉。
既是命党调科调查此事,又为何特召自己前来?
难道这件事……不,还不至于和党调科乃至二陈有直接关系。只是脱不开党内那几位的嫌疑,二陈和党调科的位置有些敏感了……
他愣了这一瞬,立马会意自己在这件事中大概会是什么作用,恭谨问道:“您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
程昱文从怀中掏出另一封手令,展示给他看过,又收起来,特意嘱咐道:“小心谨慎,可别露了痕迹。”
看着程二公子将校长的手令收了起来,戴春风非但没有感到忧虑不安,反而更加振奋起来。
他当然清楚,没有手令,就没有确实证明,万一事有不逮,反被拿住话柄,到时说不清楚,诸多责任就得一力背负。
可,密查组的定位是什么?若只是一个单纯的情报搜集机构,有什么特别值得重用的?没有这一层价值,密查组还有什么发展甚至存在的必要性?
能接到这样的指令,正说明自己真正迈入心腹的行列,获得了更深层次的信任。与这个相比,来日事发的那点风险实在算不得什么。
密查组与党调科本就绝对不可能有和谐共处的余地,自己也早听程二公子之命给二陈使过绊子,还多差这一回吗?
更何况,校长让党调科去调查此事,却密令自己监督,足见对党调科甚至二陈心存芥蒂,这正是绝佳机遇,岂能有分毫犹疑退缩?
此事,不但要办,还一定要办得漂亮!
他当即立正,整衣敛容,沉声应道:“戴春风一定不负重望,请校长务必放心。”
说罢,又向程二公子致谢:“二公子扶持提携之恩,戴春风铭记在心。”
程昱文对戴春风的漂亮话并不感冒:“光记着没用,把事情做好,不枉我用你这一回。”
“舅舅遇刺,真凶一日不明,我一日心中难安,五内俱焚。”
他叹了口气:“党调科那边要盯紧,但就算他们没出岔子,也不能全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你这里也要派人去查。不光是汪,还有……”
说着,他把同样的刺客照片递过去,手指在照片上虚写了一个“孙”字。
“二公子所虑,戴春风尽知,请您安心。”
虽然党果上下无不追随孙先生遗志,但……他并未亲耳领受过孙先生教诲,也未曾入dang,对那位孙公子,没有机会生有什么特殊情怀。
他接过照片收在怀中,“您若没有其他吩咐,我这就去布置安排。”
“我走的这段时间,先前那件事,怎么样了?”
“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只是您随同校长离开,未能及时回报。”
程昱文点点头,吩咐说:“那行,这一两天有空闲时间,见面谈谈吧,你去协调一下。”
“是。二公子奔波劳神日不暇给,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戴春风应下,见程二公子面露疲态,十分关切。
“伱这话说得我像七老八十似的!”程昱文捏着眉心忍不住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做事去吧。”
打发走了戴春风,程昱文坐在舅舅的沙发上,望着墙上的合照叹气自嘲:
“程昱文啊程昱文,你插手的,这都特么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
距离“九一八”已经不足三个月,东三省沦陷在即。
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他这舅舅与广州那边对峙的同时,还在一门心思对付红党。
红党势单力薄困局难解,哪儿有精力关注别的?
广东那边打着反“常”大旗另立了新政,和小日子勾勾搭搭眉来眼去,拿了不少援助,同样没特么半点指望。
那位张姓少帅带着赵四小姐,协同东/北/军核心,在关内享受中原大战的成果,正不亦乐乎。
其他势力也都各怀鬼胎,想趁着金陵与广州的对峙掀起新一轮内战,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这些被历史迷雾所笼罩懵懂不知情的也就罢了,他这个知道历史走向的,还得花费相当一部分精力在内乱上火上浇油瞎搅合,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可除此之外,他又能怎么做呢?
这些天他多次试探,也算了解清楚舅舅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这位对小日子的狼子野心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意识。只是经由经济、外交方面的周旋之后,被小日子内阁的态度所迷惑,心怀侥幸,认为最多不过是二次北伐期间济南之事重演,因而始终不曾真正重视。
说句实在话,舅舅这态度虽然恶心,但要不是穿越而来知道历史走向,他也同样想不到,小日子少壮派敢以下克上先斩后奏,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但,退一万步说,就算把小日子关东军的会议纪要放在舅舅的办公桌上,他看了就会信吗?就算信了,就会下令抵抗吗?不可能的!
东三省名义上归于一统,实际上还是那位少帅的地盘,指望他打心底里去心疼,不惜损害自身切实利益,做什么白日梦呢!
东三省又不是在“九一八”当天全部沦陷的,到“何梅协定”那都35年了!
哪怕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好几年了,他不但没有正式对日宣战,还在替清政府付赔款呢!
就算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舅舅态度大变,那位少帅,他就当真愿意打吗?
一枪不放丢了东三省的罪魁祸首,后世议论,有说是舅舅亲令不准抵抗的,也有说是少帅自行下令的。孰是孰非,双方还各有相关史料来证明,吵得不可开交。
现代时候,程昱文并不关心谁的责任更大,反正这俩摆在一起都不是什么好鸟儿,一共十分的责任,分辨一下谁更多占那么零点零几有意思吗?
这会儿,这却成了一个不得不郑重考量的问题。毕竟,这位少帅实在算不上是个有血性的,而论头脑,比之各路军阀首脑,他也差得远!
大势至此,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他所努力的一切,不过是螳臂当车,最好结果,不过是挽回些微损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