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暖香阁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大爷慢走!”
“哟,李公子好久不见……”
薛姑姑在大厅里不时招呼着往来的客人。
这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摇着折扇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家丁,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来头不小。
果然,薛姑姑一见这公子哥儿便急步迎上前去行了一礼:“见过冯公子,冯公子万福。”
冯公子大名冯志,其父冯德乃是当朝兵部右侍郎,乃三品大员,薛姑姑怎敢怠慢?
冯志“啪”一收折扇,一脸傲慢道:“去,叫妙彤姑娘陪本公子。”
一听此话,薛姑姑不由一脸为难,赔笑道:“冯公子,真是不巧,妙彤姑娘今晚身子有些不适,要不……”
没等她说完,冯志脸色一沉,怒声道:“少跟本公子来这套,哪有这么巧的事?本公子今晚还就非睡了她不可。”
说完,大步走向楼上。
“冯公子,冯公子……”薛姑姑追了上去,下意识拉了一下冯志的衣袖。
哪知,此举却惹恼了冯志,竟然转过身一巴掌扇了过来:“贱婢,你还敢与本公子拉扯?”
薛姑姑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下意识抬手捂着火辣辣的脸。
她好歹也是教坊司的掌事姑姑,一向八面玲珑,从不敢轻易得罪客人,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动手打她。
何况她说的也是实话,妙彤姑娘的月信来了,她不好明说,便推说是身子不适。
冯志冷哼一声:“给你个小小教训,再敢阻拦,本公子绝不轻饶!”
说完,又一次抬腿走向二楼。
“站住!”
突然间一声大喝传来。
薛姑姑转身一看,却是许文宣大步走了过来,不由惊喜不已,正待上前招呼,许文宣却冲着她递了个眼色。
于是,薛姑姑机警地换了个称呼:“许公子……”
冯志也转过身来,冷眼瞟向许文宣:“刚才是你叫本公子站住?”
“不错!”
“呵呵……”冯志一摇折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敢问阁下有何事?”
许文宣却没有理会他,侧头问:“薛姑姑,此人为何动手打伱?”
薛姑姑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许公子,这是兵部侍郎冯大人家的公子。”
“哦?原来是冯公子……”
“哼!”冯志冷冷一笑,手中缓缓摇着折扇。
“薛姑姑,冯公子为何动手打你?”许文宣又问了一句。
“这……也没什么,冯公子要找妙彤姑娘,奴家说妙彤姑娘今晚身子不适……”
“明白了!”许文宣点了点头,随之瞟向冯志道:“冯公子,你便当着大家的面向薛姑姑道个歉,此事便算扯平。”
他可不是想当和事佬,早已料定对方必然不会乖乖道歉。
“哈哈哈!”
冯志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
随同他而来的四个家丁也跟着笑,其中一个阴阳怪气道:“如若我家公子不道歉呢?”
此话一出,大厅里几乎所有客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瞟向许文宣。
在他们眼中,许文宣的装扮看起来像个是富家少爷,想来也有些家世。但,又怎么比得上堂堂兵部侍郎家的公子?
许文宣慢腾腾道:“不道歉?那便打到道歉为止!”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
冯志一向嚣张跋扈,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折扇“啪”的一收,冲着手下喝道:“给本公子架起来,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是!”
四个手下齐齐应声,如狼似虎般冲向许文宣。
“砰砰砰砰!”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打沙包一般的声音。
转眼间,那四个家丁便已经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翻来滚去哀嚎。
“嘶~”
冯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四个手下便倒了。
难道此人如此嚣张,敢情还真有点本事。
许文宣冷眼瞟了过去:“冯公子,现在可以道歉了吗?”
冯志回过神来,依然还是一脸傲慢:“你身手好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敢动本公子一下?”
许文宣叹了一声:“在下的确不敢动你一下……”
不等冯志露出得意之色,许文宣又补上了后半句:“倒是可以动两下。”
说完,身形一闪冲到冯志面前,抬手便是两个耳光。
“啪啪!”
耳光声一响,这回轮到冯志双颊火辣辣,整个人都懵了。
这京城里除了他爹之外,还真有人敢打他的耳光?
愣了一会儿,冯志不由颤声问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他还没有傻到家,对方明知他的身份却依然敢当众扇他的耳光,怕是也有些来头,还是问清楚一点好。
何况,就算要报仇也得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
许文宣淡然回道:“好说,在下许文宣!”
冯志不由愣了愣神: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薛姑姑适时提醒了一句:“冯公子,许大人是北镇抚司千户。”
经此一提醒,冯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
想说几句狠话,却又不敢张口。
别说他,恐怕他父亲在此也不敢轻易招惹北镇抚司的千户。
毕竟朝中一众大臣都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北镇抚司足以与以前的东厂并驾齐驱。
连庆王都被抓了回来,更不要说朝中一众大臣。
“冯公子,在下要提醒你一句,暖香阁不比外面那些青楼,而是朝廷的产业。你在这里闹事,便是目无朝廷。
这次也就罢了,再有下次,休怪在下秉公办事。”
冯志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快步走向门外。
“公子!”
四个家丁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起身,一个个追了出去。
厅里的客人也一个接一个跟着往外走,很快便溜了个没影,因为他们不清楚许文宣是不是来办案的,为免遭无妄之灾,还是避一避为妙。
薛姑姑一脸感激,冲着许文宣福了一礼:“多谢大人仗义相助。”
许文宣笑了笑:“不必多礼,姑姑是我的人,如今被人欺负,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薛姑姑算是他发展的一个线民,说是他的人也说得过去。
“还疼吗?”
许文宣抬手摩挲了一下薛姑姑的脸。
“没事,一会我回房擦些药酒。”
“不用擦药酒,有冰的话用冰敷一敷,没有的话便用煮好的鸡蛋散淤。”
“好的,多谢大人!”
“对了,你之前说妙彤姑娘身子不舒服?她怎么了?”
薛姑姑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月信来了。”
“原来是这样……要不姑姑先忙着,我去楼上找妙彤姑娘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