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北大营西南方向聚集着几百名关东军,全副武装一板一眼的操练着,营垣外围的壕沟和铁丝网已经被炮弹摧毁。
关东军的进攻目标赫然是北大营,然而北大营内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似乎对于外面关东军的军事演习一无所知。
营垣处突然冒出几个人脑袋,目睹外面关东军耀武扬威的样子,眼睛要喷出火来。
其中一人说道:“团长,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我真想突突了这群瘪犊子!”
第7旅270团团长王铁汉脸色凝重,关东军已经将军事演习的场地从沈阳大北边门转移到北大营这个保卫沈阳的军事重地,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上面却要求北大营官兵遇事要退让,军事上要避免触痛,外交上要采取拖延方针。
王铁汉拍了一下营垣,气愤道:“你有枪吗?用嘴突突?”
关东军越发横暴,局势越发危急,第七旅的几个头头脑脑为了避免直接担责,索性找了个借口离开营地,目前北大营职务最高者就是王铁汉这个团长。
说话间,关东军收拢队形,齐刷刷的向南开进,王铁汉本以为关东军是要回军营,却见关东军又向东折,沿着北平线前进。
当前中国受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情影响,沿海城市发展最快,最为繁荣的当属沪都,青岛,天津三地,而沈阳是仅次于三者的存在,乃是铁路线枢纽所在。
沈阳原名奉天,改旗易帜之后为表示为地方政府,遂改名沈阳。
沈阳分为内外两城,内外两城各有两个入口,例如内城城门有小北门、大北门,外城城门有小北边门、大北边门。
原大帅府以及诸多重要机构在内城,东北军政要员公馆大多在外城或者商埠,兵工厂以及讲武堂在大东边门外,东塔机场在沈阳城外东南方向。
沈阳城西的情况则最为复杂,南满铁路呈现南北走势在沈阳城西经过,奉天站由此而生,并且日本人合法拥有一块满铁附属地,驻有铁路守备队。
随着铁路的发展,不少城镇因此兴起,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分界点宽城子火车站,长春因此崛起。
张大帅主政东北期间,为了削弱南满铁路的作用,于是将原先的京奉铁路也就是现在的北宁铁路,从终点站皇姑屯继续向东延伸,最终铁路直抵沈阳外城小西边门,沈阳站由此而生。
沈阳站称为北站,奉天站称为南站。
为遏制奉天站满铁附属地向外拓张,张大帅将北宁线以南,沈阳外城城西,满铁附属地以东,这一块区域划为商埠。
整个商埠正好呈现一个凹形将满铁附属地包围,南北两边为副界,亦称南北市场,为中国商人经营场所。
最为巧妙的是,正界处于满铁附属地正东边,为各国领事馆以及公司、银行所在地,张大帅通过以夷制夷的策略,让日本人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没有丝毫办法。
诸如商埠,京奉铁路延伸,乃至北山疗养院皆是张大帅制衡日本人的策略,然而张少帅崽卖爷田心不疼,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一朝沦陷,将老张家的基业和三千万国人送给了日本人。
......
“加快行军速度,目标北市场。”
带队的日军中佐发号施令,所部日军晃晃荡荡沿着铁路线进发。
对于关东军的军事演习,沈阳的民众已经见怪不怪,坊间盛传日本人要武装占领沈阳,以至于不少人已经逃离沈阳。
浙江会馆靠着铁路线,几名伙计趴在房顶,观察着关东军的一举一动,然而却被关东军发现。
“前方有敌人侦查我军军情,马上进行反击。”
几发掷弹筒的榴弹过来,几名伙计闪躲不及倒在血泊之中,随即关东军强行破开北市场大门,冲入其中。
北市场没有驻军,只有警察分署的警力维持治安,关东军更加肆无忌惮,随之而来的日本浪人、汉奸到处打砸抢烧。
这一番动静很快惊动当地北市场警察分署,分署人员匆匆赶来:“住手,这里是商埠,你们不能扰乱商埠的治安!”
为首的日军中佐极其傲慢,丝毫没有将这些警员放在眼里,在他眼中这些警员只不过是刚刚放下农具的农民罢了。
“八嘎,大日本皇军正在进行军事演习,谁人胆敢的阻拦,视为寻衅滋事,你们支那人是想造成军事冲突吗?”
一众警员早就受够了日本人的耀武扬威,其中一人指着日军中佐的鼻子大骂道:“小日本,我艹你妈,今天老子干死你!”
双方武力冲突由此爆发,当即混战在一起,关东军此举也是在试探东北当局的底线,所以并没有直接冲着警员开枪。
由于双方人数存在巨大差距,混战结束很快,关东军扬长而去,目标赫然是沈阳站。
混乱持续了一个上午,沈阳的军政要员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在关东军离去之后,派人收拾残局。
......
一趟火车停靠在沈阳站,出站的人群中有两人虽穿着便装,但依旧难掩身上的行伍之气,为首之人更是留着大胡子,看着好不威武。
所过之处满目疮痍,尽是房屋、货物被烧毁的痕迹,商店、货行多未开门,另一名随从忿忿不平道:“团长,肯定是日本人干的。”
出站口的墙上贴着公告:大日本奉天驻屯军,近日以来举行军事演习,满铁附近居民闻听枪声切勿惊慌,擅自出现在行军路线之人,视为敌寇,此布。
两人并未在北站多做停留,旋即上了一辆卡车的后车厢,卡车从北站向北而去,在途中与车队汇合,目标正是北山疗养院。
......
病房中,赵维汉手中把玩着几枚公印私章,他跟随在张少帅身边将近三年时间,虽是军人,实际上干的是文官的活。
大大小小呈送张少帅的公文一般都先经过赵维汉之手,所以他对上下公文命令的行书风格、上呈之人笔迹以及北平副司令行营、东北边防军长官公署的印章都极为了解。
当下手中的这几枚印章是赵维汉刚刚刻好,非常之时,要行非常之手段。
从赵维汉从病房中苏醒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虽然人一直留在北山疗养院,但布置却通过荣子恒和李青山安排下去。
以赵维汉为核心的第一次会议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