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响,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几只正蓄势待发,准备打鸣的鸡哥。
来到此地两年半的它们,在这佛寺的保护之下,过上了一段难得的安乐日子。
虽然鸡哥界一直有一个传说,那便是生于打鸣,死于油锅。
但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悲催生活的开始竟然是如此一种离奇的方式。
一众人虽然被这突兀的声音搞得不明就里,但到底也是被吵醒了。
看着这边的动静还不带停的,于是或是出于好奇,或是被旁人裹挟,慢慢的都朝这边集合了过来。
而和昨天一样,几位上了年纪的执事,也再一次从他们的小院里探出光头往这边望了望。
见还是贾琮和贾芹这一大一小两个混世魔王搁这儿发号施令,他们的脑袋,不约而同的又都收了回去。
队伍集结的速度,比贾琮预期的下限还要晚上一倍。
原本他还打算像个领导一样高傲的站在主席台上,装作怒气冲冲的审视这群不听话的手下。
结果站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自己就先被太阳晒得撑不住。
索性便再一次发挥甲方的特长,强令贾芹留在上面等人集合,他自己跑到一个树荫下,找块石头坐下来好好休息。
等人都集结差不多之后,他这才上来又冠冕堂皇讲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
总之就一个意思,大家伙好好干。
只要这个项目干的好了,那么馒头会有的,包子会有的……
为什么这里不提到一些更好的,因为你对着一群出家人,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用酒肉来pua他们。
至于大家最想听到的关于工钱的事情,作为甲方,贾琮自然是闭口不提。
当然对于这群人拖拖拉拉的集结,贾琮也只是略微地点到而已,并没有太过严厉的追究。
毕竟他心里也清楚,本来就是找人家白干,再挑三拣四的话,未免有些太对不住良心。
“唉,终究还是被这该死的良心给绊住了脚步。”
人手都凑全了,接下来的事情倒也是好办。
首先要做的便是张罗着把大殿的门窗全部给拆了,并把里边已经破碎的菩萨像清理干净。
别看就这点活计,但全部做完也要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倒不是这群人不拿钱的工人心有怨气,故意拖延。
而是事情涉及到了佛堂,毕竟都是出家人,多多少少都会把事情尽可能做得仔细一些。
这活做完之后,大伙本以为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可万万没想到只是留了个吃午饭的时间,连午休都还没进行。
贾琮便又招呼着这群人,开始烧制草木灰。
一时之间,家庙里的厨房首先便遭了殃。
随后贾琮又觉得厨房的小灶效率太低,准备借几个烧香用的大坛子试试。
但这事显然超出了这群和尚的能力范围,贾琮由于着急,索性便已顾不得许多,径直去找了色空大师。
色空大师听完,两个眉毛皱的如同要挤在一起,强行压住心里升起的火,默默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我又不是神仙,你老对着我行佛礼干嘛?”
若不是贾母离开之前特意叮嘱色空大师,让他关照一下自己这个“懂事”的小孙子。
恐怕这个时候,略懂拳脚的色空大师,早就让贾琮尝一尝佛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眼瞅着这个秃驴头子不应允,贾琮也不打算再跟他继续搁这白费口舌。
转过身,他就在后院找到了一个还算开阔的空地。
于是在甲方的亲自指导之下,用庙里原来备下的青砖,在空地上火速搭好了一排四个大的窑口。
没过多大的功夫,四股浓浓的黑烟便从铁槛寺的后院腾空而起。
四股黑烟冲到高空之后合并成一团,被风拉扯了一番之后,逐渐化成了一只模糊黑龙的模样。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冲着大地咆哮,属于大周土木人时代,就要来了。
途中还出了一个小插曲,因为这边来的烟火实在太过猛烈。
先后来了两拨人,询问这里是否遭了火灾。
第一波是馒头庵的,智通师太领着人过来,
在看到竟然是那个叫自己‘师太’的家伙,竟然胆大到在家庙里边放火玩。
一时之间她有种错觉,被这种放火不怕尿炕的狂小子叫自己一声师太,倒也不算多么委屈的事情。
第二波人马则是城里水龙局派过来的哨探。
这几股浓烟实在太过明显,甚至都不用望火楼报警,正在周围巡视的哨探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贾琮并没有见哨探的面,他当时正忙着在后面放火烧制草木灰,根本没心思去管其他的事。
直到后来,贾芹一脸苦相拿着一个账单让他报销,他才意识到自己这火放的好像是有些太放肆。
“开什么玩笑,就打发人家一个过来探路的小兵,你竟然花了二十两银子?”
贾琮把那账单一接过来,原本略微发黄的纸上,立刻就多了两道黑爪印子。
“好我的叔父,来的可是水龙局的人,京城里边的各路神仙多了,可唯独谁也不敢得罪水龙局的人。”
“这上面不明明写着啊,出一次火警十两银子吗。
怎么到了你这儿还又多出来十两,莫非是你觉得我好骗,敢从我这儿讨要钱财来了。”
这个账单实际上是火龙局给的收据,上面还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
不过虽然只是一瞥而过,但贾琮也看得出来,这不是火龙局的官印,而是不知哪位的私印。
“叔父有所不知啊,这帮人平素里在城里吃饭都不给钱的,今儿个大老远跑这么一趟,你不多给点银子犒劳一下人家。
就咱现在这阵势,人一会儿就把大队伍拉来了,到时候那可不是二十两银子能打发掉的。”
贾琮听完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弄工坊的事儿得抓紧了,搁这地方小打小闹,终归还是太容易招惹麻烦。”
“这二十两你先记到账上,你也看到,这半会儿我正忙着呢。”
关键时候,贾琮又一次发挥了甲方的优良传统。
给钱是可以的,但这么利索的给钱却是万万不能。
非但如此,他虽然嘴上说着记账,但也没有把这账单还给贾芹,而是顺手就给扔进了炉子里。
只不过他的这种行为放到也算是在江湖上走过一遭的贾芹眼里,那毫无疑问就是铁了心要赖账。
“你既不仁,那也休怪我无义。”
贾芹的心里已经被怒火煅烧了许久的小宇宙,已经在爆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