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薛蟠一通神叨叨的吓唬之后,贾琮也没有进而去逼他,他要给薛蟠留出考量他们之间利益的时间。
现在自己的正经工程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当下需要一个白手套,替自己去做商贾之事以及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贾芹原本是个不错的选择对象,但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贾琮逐渐意识到,贾芹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更复杂的势力。
也就是说在没有完全搞定贾芹之前,这个人并不可用。
而薛蟠就不一样了。
自从闹出那件大案子被迫远离了金陵之后,他已经算是把自己过去,他父亲在金陵城经营下来的所有关系都暂时弃置了一旁。
再加上薛蟠本就是家中的继承人,受他人掣肘的范围极小。
如今又因为孙昭这厮所代表的忠顺王府势力对贾府的试探,使得薛蟠和贾琮被动的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利益既然一致,那做起许多事情来,便可以考虑放开手脚。
此处荒唐的赛马终于结束。
贾琮也立刻带着晴雯、刘庆返回到了铁槛寺。
贾环原本也想到寺里再住几天,毕竟这地方离贾府远了,自由自在且不说,单就没人整天逼着他读书便是一件天大的幸福事。
不过贾琮这一回却是没有顺了贾环的意思,到了寺门口便直接打发人手,把贾环给押回到府里去了。
他这样做一来,是不想让府里的人把关注点都移到这边来。
另外一方面也是出自对贾环的保护。
打了忠顺王府的人,这事情只要一天没有个了结,贾琮身边的麻烦就会不断。
来时只有他们四个人,回去的时候队伍却变得极为庞大。
被哄来的五个小厮,加上这回征用来的七匹健马,一群人也在路上形成了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
到了铁槛寺的第一时间,贾琮便安排这五个人先在门房暂时住下。
毕竟这是贾家家庙,平时虽然也接受周边村民的香火,但留人住宿委实不是一件随意的事情。
而那几匹健马,也算是贾琮完成了他先前对刘庆的承诺,这支马队现在都归刘庆管辖。
一向爱马为命的刘庆,此刻骤然见如此多的健硕良驹就这样供自己调遣,心里的欢喜一时间放大到了极致。
“谢过公子,我这一辈子所图的就是能见识天下好马,今日得公子如此赏识,刘庆平生所愿当足慰矣。”
刘庆说完也不等贾琮反应,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
贾琮见状,忙把这位自己有幸遇到的‘真伯乐’扶了起来。
“这才哪到哪,你且拭目以待,将来还有无尽的好马等着你去教导。
只要你刘庆愿意一直跟着本公子,我给你保证这天下所有的好马,你都有可以亲自骑乘的那一天。”
贾琮直接点出了,刘庆一直不好意思说的。
养马这种事情,对于爱马的人来说,虽然也很重要,但只是实现心中愿景的过程而已。
能骑在自己培养出来的良驹上飞奔,那才是每一个爱马如命人终身渴求的东西。
“刘庆愿为公子效死。”
这一回哪怕是贾琮还扶着,刘庆跪地磕头的动作都拦不住。
当伯乐遇到了自己的伯乐,千里驹积压在心中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释放。
接下来将众人安顿好之后,贾琮便直接把刘老六叫了过来。
今个下午他不在,便安排刘老六在工地那边看场子。
同时为了防止自己这个忠仆遇到紧急情况,脑子转不过来。
贾琮又去请了吴库头过来帮着管理,当然这里边钱是没少出。
“公子,今天下午胡轲那群王八蛋倒也老实,他们眼光短浅,不知道你弄这些竹子和河沙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也就没有捣乱。”
难得过了一把管理者的瘾,刘老六此刻站在这,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他们目光短浅,说的好像你知道本公子用这些玩意儿是要做什么一样。”
贾琮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对于刘老六,他自是不必把自己的性子掩饰分毫。
“谁说我不知道?”
刘老六依旧自信的站的板正,脸上那点骄傲倒是一点都没掉下来。
“你知道个六……”
贾琮不耐烦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给刘老六也倒了一杯。
“我真知道,公子不就嫌寺院的茅坑太熏眼睛了吗?
这才叫人砍些竹子挖些沙子过来,也好按照你当初养猫时候的法子,给你自己建个没味儿的茅坑出来。”
刘姥姥一幅‘你小瞧我了吧’的眼神,身子还学着贾琮平时得瑟时,不停跨立抖着一条腿的样子。
贾琮听完之后,则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把一口茶都喷到刘老六的脸上。
自己还是终究小瞧了这家伙的想象力,下回自己真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指不定跟这家伙请教一番,倒也能顺手否定一个错误答案。
“行了,这没你事儿了,你去把贾芹给我叫过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哪怕是最亲近的玩伴,此刻也没法忍受。
“贾芹今天不在寺里。”
“嗯?”这个消息对贾琮来说有点意外。
“下午的时候贾芹刚从皇觉寺那边回来,后脚就被东府的贾蓉给叫了去。
那位贾蓉公子是亲自来的,甚至都没给贾芹留出去找胡轲跟王兴那厮的时间,就匆匆不知去往何处。”
刘老六的话说完,贾琮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原先他所猜测的细节在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了应验。
不过这个结果到底还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虽然他已经猜到贾芹身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的存在,但万万没有想到,这股势力背后竟然是东府的贾蓉。
一时之间,贾琮突然想起那封秦可卿的亲笔信来。
要知道,秦可卿正是这位贾蓉的媳妇儿。
现如今,既然已经有证据证明贾芹这个家庙里的小霸王,背后站着的是贾蓉。
那么原本贾琮还对那封信带有的一点怀疑,这个时候也一下消解了七分。
最后等刘老六安安稳稳的把茶壶里的茶都喝完,才最终起身离开之后。
贾琮急忙从那个花瓶里边把那封信又给拿了出来。
此刻,在摇曳火光的映衬之下,原本看不到一个字的书信,终于隐隐约约留下了几分书写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