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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贾诩受到邀请,前去相国府赴宴。

“先谢过董公,这前方战报,愚正在研究,疏忽不得。”

“可是董公有令,不去者,后果自负……”

贾诩没办法,掏出一些五铢钱,打赏他走人。

哎……

局势演变如此,惜哉!

贾诩颇为难做人。

他乃凉州士人,又是董卓提拔的太尉掾和平津都尉,在外界眼里,定是与董卓一伙儿的。而董卓眼下这般做法,已完全得罪了关东士族。

将来董卓一旦倒台,他必然会被清算。

不如这般离去……

可韩起又托付他躲藏在雒阳,及时掌握董卓的动向。

“牧远,老师之家眷,望你好好护着。”

感慨一句后,他认真研究起战报。

朝堂之上的战报,只报喜不报忧,譬如黑山贼之动向,完全没有描述清楚。只提到公孙瓒继续南下,韩馥依旧在四处平叛。

“报!”

“进来,新的战报。”

贾诩快步上前,接过后展开一看。

袁术撤军了?

奇怪……

他好端端的,为何撤军?

贾诩立即整理一下,标注信息,一并书信给后方的韩起。

同一片天下。

雒阳城内,荀爽招来了两位族内人,荀彧和荀攸。

“阿彧,阿攸……自家人,请直言,如今,如何是好?”荀爽年事已高,对朝堂上董卓的自封相国一事,颇为反感。

荀彧直言:

“叔父,要不……走吧。”

“辞官?”

荀爽倒没什么放不下,他来雒阳也没几天。

荀攸则疑惑:

“倒是那袁太傅一家老小,好似全数都搬离了雒阳。”

这才明白,人家袁氏何等人精,早就开溜。

“正是,侄儿连夜带你走!”荀彧毫不犹豫。

荀攸则说道:“侄儿留下已作周旋。”

下面的仆人送来一卷卷书简,报告:

“老爷,有人送信。”

“谁?”

三人接来一看,竟是《山河评》!

山河居士?

这期《山河评》所点评人物,正是董卓。

荀彧和荀攸举着烛光,仔细浏览一番,其中内容从段颎推荐董卓入官,到羌人叛乱进犯三辅之地,最后皇甫嵩与董卓之嫌隙,张温与董卓之矛盾等等一系列事件,说得一清二楚。

荀攸感慨:

“嚯,此山河居士当真神通广大……”

荀彧则担忧:

“恐怕,他知道这些,书信与我等,亦希望我等有所作为。”

荀攸笑笑:“祖叔父由你送回颍川,雒阳之事就放心吧。”

二人合计一番,连夜行动。

另一边的相国府上。

董卓大摆宴席,王允、伍琼、周毖、李儒等人带着其他大臣参加。

董氏宗亲也纷纷在列。

酒宴才刚开始,就纷纷有人出来上寿敬酒。一通彩虹屁,吹得董卓心花怒放。

董卓朗声道:

“敬举诸位。”

一饮而尽,亮出杯底,表示已经喝完。

在被敬酒时,一饮而尽被视为对敬酒人的尊重。如不一饮而尽或者不让倒满酒,则就是一种不尊敬的表示。

前汉时曾发生过一件“灌夫骂座”故事,起因就是被敬酒的外戚田蚡不肯饮尽。

诸荀敬酒罢,歌舞艺伎登台表演。

期间,李儒收到密保,立即接着敬酒的机会,禀报董卓:

“董公,卢植跑了!”

“哼!速速把他拿下,法办。”

“诺!”

群臣当即变了脸色。

董卓放声大笑,安抚众人:

“无事。接着奏乐,接着舞!”

酒宴过后,董卓召集了李儒、田仪等人开会。

“文和先生又没来?”

田仪回应道:

“董公在上,文和先生研究战报后,又病倒了……”

“哼!他如此羸弱,不堪重用。”

董卓吐出酒气,大笑,“想咱家年愈五十,还能夜御双飞。人生几何?”

李儒见状,又是吹了一通彩虹屁。

他是最晚进幕僚的,自然得多献言献策,眼下贾诩告病,正是他迎合董卓的好时机。

“董公。”

李儒直言,“眼下得多小心后宫,何太后始终是个威胁。”

他的意思是提醒董卓,别步了何进后尘,在内宫被杀。

董卓冷哼一声:

“哼!我相,贵无上也!”

“那皇宫之内,皆是咱家的人在,怕她一妇人作甚!”

说罢,董卓命人驾车直接进了北宫,寻到一公主的内殿,快活起来。

***

***

河东郡,安邑。

韩起又回到自己的家。

“夫君!”

邹荑见着韩起归来,兴奋扑上去,两人相拥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没分开多久,邹荑就格外想念韩起。

此际正是六月夏季,她上着轻薄秀肩衣袖,颈带披肩,下配绿裙,裙长曳地,袅袅婷婷,衬出了十七八岁小美妇的婀娜身段。

韩起一见便开心逗她:“想郎君否?”

“当然想!”

“哪里想?”

“讨厌……”邹荑粉脸一红,身体十分诚实。

韩起哄着她,进入内屋,嘱咐道:

“过些日子,可能有些许危险,起得回一趟雒阳,甚至,要去关外,进河内?”

“夫君!”

邹荑一脸不舍,“夫君,荑儿陪你一起去。”

韩起抚摸她的脸颊,哄着:

“乖,听话。在……”

“不听!”

邹荑眼含泪水,死死搂住韩起,“夫君去哪,荑儿就去哪。求夫君不要丢下荑儿不管……”

韩起知道她平时百依百顺,有时性子起来,又倔得很。

只好安抚道:

“乖……听话。那得带你去一处安全之地。”

可天下间战乱四起,哪里才是安全之所?

本朝光武帝对治下将领,本就有扣留家眷之先例。如今董卓大权在握,要是对他采取这般行动,不得不防。

美人入怀,香嗅浓馥,两人缠缠绵绵,又是一夜无话。

次日。

张辽来找韩起汇报本地情况。

府外突然围了一群白波府的民众,主要多为四十以上的老者。

韩起奇道:

“众乡亲所为何事?”

“使君!且多留些时日啊!”

许多老者眼巴巴看着韩起,声色哽咽:

“使君,您至河东数月来,劝农耕种,赈济穷困,折服豪强,民赖以安。我等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语!”

说着,哗啦啦一群人就跪下了。

韩起忙扶起来,劝道:

“起来说话。”

一些老者拉着他的手,哆嗦道:

“对啊,使君赈赡孤老、惩处歼猾,实为乡人之幸。我等从未见过使君如此青天大老爷!使君你可千万走不得啊……”

韩起听着不对劲,问着:

“文远,你起得哄?”

张辽急了,连连摇头否认:

“府君,你懂的。辽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都是乡亲们自愿来送行。”

韩起反复回想自己下达的命令:

每户白波府出一男丁入伍即可。

他奇道:“文远。他们是多出来,没选上的?”

张辽脸色难看,点点头:“是!”

韩起站起来问道:

“乡亲们,你们可知道,要随我同行,便是去上战场,杀敌的!”

“知道。”

一些老者老泪纵横:

“老生无以为报,只得一条老命,报答使君的大恩大德!”

一群人又是纷纷跪下。

韩起哪受得了这些,拉起来,安抚道:

“走,廉颇老矣,尚且能饭!”

为兵者,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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