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我要母亲~”
怪物低声抽泣着,若是忽略其恐怖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伴随它的哭声,路逸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忍,恍惚间便要将斩妖刀放下。
不过当这个念头一出现,他顿时察觉到不对,又不是同族,他怎么会冒出莫名奇妙的同情心,定是诡术!
猛咬一口舌尖,铁锈味于口腔中蔓延,也将他从失神状态中唤醒。
此刻再看四周,哪还有稚童哭泣之音,迎面便是那蜈蚣般的怪物张着巨口,狰狞的獠牙排布细密,滔天的腥臭之气肆意飘散,就好像一具尸体先被泡成巨人观,随后又扔在太阳底下曝晒三日一般无二。
见状,路逸心思连转,现在想躲开肯定是来不及了,既然如此,那便向死而生!
包裹全身的血煞铠装解除,只留下脸上覆盖的夜叉面,剩下的血煞尽数汇聚在斩妖刀,令其重若千钧,顷刻间斩出一道无比凝实的罡煞刀芒。
“罡煞斩月!”
锋利的獠牙划过他的肩膀,尚未彻底好转的伤口直接崩裂,不过与之相对的,缝合鬼几乎完全承受了路逸倾尽全力的攻击。
罡煞自它的下颚开始,一路向后顺延,将其直挺挺的切成两半,大量扭曲的灵魂从裂隙中涌出,面色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贪婪,暴虐,恐慌,怨恨,在这方寸之间上演了一出众生百态。
其中还有一道无比苍老的灵魂,它面色惊恐,在脱离的第一时间就想逃离,然而在场的诸多灵魂没给它这个机会,一窝蜂的冲上去,将之完全包裹,紧接着便传出一阵撕咬血肉的声音,凄厉无比的哀嚎响起,很快又消失无踪。
路逸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血煞铠装重新覆盖,同时将缝合鬼死后产生的红魄吸收,用于恢复自身的伤势,并截取其中一部分,尽数注入脚下的血渊。
不过眨眼的功夫,血渊的颜色便从鲜红色变成了暗红色,如同吃了十全大补药。
“还不够,也不知这些灵魂能不能提供红魄。”
随手斩了十余只靠近过来的诡尸,路逸注意到它们的眼睛不知何时带上了红光,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嗔鬼就在后面,好在他已经想好如何对付这家伙了,前提是将血渊扩充到一定大小。
似乎是察觉到了某人危险的想法,那些灵魂将那老鬼的灵魂撕碎后,不约而同地一齐转身,并对着路逸深深一拜。
“得助恩人令我等解脱,桃源村上下,感激不尽!”
话落,其中一位看起来生前有些地位的中年样貌灵魂缓缓飞上前,又是一拜,继而说道:
“天地大变,我等已无法投身轮回,恩人既是人族,我等定当助您一臂之力,祠堂地道有一族谱,您可亲取之,届时我等投身其内,化为阴魂,可帮您料理一些琐事,也算是为我等找一安身之所,还望恩人收留。”
它神情真挚,言语不似作假,有过白不归这等友善的鬼物在前,路逸认为可以一试。
最关键的是,他需要了解此方世界的信息,只凭白不归的话,还是有力不逮。
就算往小了说,这些灵魂身为桃源村的原住民,对此处发生什么定是十分了解,他当下缺少的便是这些信息。
放开感知,嗔鬼还在慢悠悠的散步,他的时间勉强还算充足,于是路逸心中一定,回道:
“好,尔等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言毕,路逸几个闪身便来到地道入口,方才罡煞乱挥,不知何时将入口轰开,现在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祠堂的地道不深,想必是用于储存祭祖用物的地点,所以路逸很快就找到了中年鬼魂所说的族谱,上面飘荡着些许阴气,看着却是有些不凡。
在族谱旁边还有一部书籍,扫了一眼,竟是桃源村的村志,用于记录村中发生的重要事件。
这东西不是每个村子都有,看来在此方世界未发生异变前,此处还是个富足的地界。
拿好东西,路逸直接回到祠堂门口,前后只过去了十几个呼吸。
“这是族谱,怎么用。”
中年鬼魂见路逸动作如此迅速,不禁露出惊叹的神色,它果然没看错人,如此年轻便有这番本事,桃源村上下跟着他的话,未必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它当即开口道:
“回大人,桃源村的族谱已经蜕变为灵器,您只需将血液滴在第一页,便可令其认主,到时也可号令我等。”
闻言,路逸不作他虑,翻开第一页,随后两指于肩膀一抹,按压其上。
反正都是他的血,也没说指定位置,效果应该差不多。
随着血液与扉页接触,朦胧的氤氲荡开,一道联系出现在他和族谱之间。
下一刻,明悟于心头涌现,桃源村的族谱在漫长的阴气同化中,逐渐产生了未知的转变,由曾经的凡俗之物,蜕变为次方天地的独特物品,亦可称之为灵器,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如今的族谱再这么称呼已经不合适了,更准确的说,是【百鬼录】。
百鬼录有两个功能,其一便如中年鬼魂所说的那样,可以收纳无法反抗或是主动投入的鬼物,身为主人的路逸能号令收录的鬼物,不管是处理琐事还是命其拼杀皆可。
另一个功能则是吸收天地间的阴气并储存,等积攒一定程度,可为其中鬼物疗伤和晋升。
两种功能相辅相成,如有充足的时间,培养出一支鬼物大军也不是没有希望。
看着眼前的诸多孤魂野鬼,粗略估计有双十之数,其中有三道的气息相对强大一些,中年鬼魂算一个,属于正经的灵级鬼物,另外两位则是看起来壮硕无比的汉子,隐隐摸到了灵级门槛。
“我已将百鬼录认主。”
闻言,中年鬼魂听弦歌而知雅意,于是对着身后一众鬼魂招呼道:
“大家伙且随我来,日后我等有了安身之地,一切都听恩人的,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