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血渊的颜色已是红的发黑,滔天凶煞之气于此间萦绕,隐约间能看到实质性的紫黑色气流,这便是浓郁到一定程度的煞气。
百余诡尸留下的红魄将血渊推向难以想象的境界,到了现在,路逸修习的血煞刀法即便是让魏夫子来看,估计也看不出和血刀法有什么渊源。
心念一动,身下血渊猛地张开,以他为中心点笼罩十丈方圆,其内只有凛冽的煞气罡风,不论是阴气还是鬼气,只要靠近,顷刻间便被磨灭殆尽。
“倒是和预想中的别无二致,看来天意照我不照尔啊。”
路逸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至于说万一和他想象中的不同该怎么办,那边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不过一座鬼村的障眼法罢了,想走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悠扬的歌谣,不过细听词调,却是掩盖着无边罪业。
“残月肃,花零落,泣兮泪兮空幽咽。”
“古道边,血染天,人兮鬼兮何有别。”
“疑窦生,苦难携,百里桃园燃火业。”
“稚儿啼,昏鸦嗟,千载春秋路尽灭。”
嗔鬼的影子缓缓浮现,随着歌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路逸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丝烦躁,好在眉心一点紫光氤氲,将歌谣中蕴含的负面情绪排开,让他的灵台保持清明。
“有这般才艺,不去青楼当个龟公讨人欢心,唱给我听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路逸心中保持警醒,但嘴上不饶人,反正他目前遇到的鬼物基本都受不了这个。
不过眼下的嗔鬼却是出乎预料的平静,它停下哼唱的歌谣,四处扫了一圈,随后将视线凝聚在身前,轻声道:
“按人族的说法,你这种行为便是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果真有趣。”
它的神色满是愉悦,似乎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人族习性而感到欢喜。
“不过你所说的龟公,他们的贪嗔痴三念相当浓厚,但也只是为了几两银钱,为此甚至可以压制住本能,这方面哪怕是鬼物都有所不如。”
嗔鬼自嗔念中诞生,自然知晓一些人族的所作所为,尽管都不完整,却也可知晓一二,无非就是没见过而已。
“话说,你好像把我的作品弄坏了,这可有些难办,既然如此,便由你留下当我的新作吧,很公平,不是吗?”
它神色戏谑,全然把路逸当成了盘中餐,并不认为这只稍微强壮些的虫子能给它带来什么威胁。
闻言,路逸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放弃了抵抗一般。
“你倒是知趣,不过我不喜欢拒绝我的家伙,如此旺盛的气血,前所未见,定能打造出完美的作品。”
见状,嗔鬼嘴角上扬,已经开始畅想该如何利用鬼神赐予的礼物。
“那只能说你对人族还是不够了解,听说过强买强卖吗?”
话落,他步伐连点,瞬间来到嗔鬼身前,同时蓄积已久的血渊张开,将嗔鬼笼罩在内。
其中卷袭的罡风无规则飘荡,接着在路逸的操控下,一齐向着神色愕然的嗔鬼飞去,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罡煞斩月!”
连续数刀挥出,黑红色的刀芒眨眼即至,任凭嗔鬼如何闪躲,也不免挨上那么几下。
此刻的画面如同酷刑凌迟,罡风与罡煞交替,利刃枭首,糙刀切肉。
只是瞬息之间,嗔鬼便被削去四肢,躯干亦是多出密密麻麻的伤口,渗出大量的鬼气和阴气。
而这些与血渊水火不容的气息刚出现,便被消磨一空。
它虽然是凶级鬼物,但失了外界阴气补充,所谓的不死不灭也有些名不副实了。
“喜欢唱曲是吧,别停啊。”
路逸准备了这么多,皆是为了对付嗔鬼,若非没有万全的把握,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你这是什么术法,居然能隔绝阴气,哼,小儿莫要张狂,待我冲出你这诡域,我要让你感受千倍万倍的痛楚!”
嗔鬼呼出一团朦胧白雾,将身边的断肢包裹,随后重新回到它的身上,勉强算是恢复了行动能力,准备冲出血渊的笼罩范围。
然而面对路逸的精心设计,它刚靠近边缘,就被几道凭空出现的血芒逼退,身上再添数道狰狞的伤口。
哪怕很快就恢复如初,但它强盛无比的气息亦是衰弱不少,可见嗔鬼先前纯属在吹牛逼,被困在血渊之中,待到这家伙自身能量耗尽,便是它的死期。
出不去了。
这个念头在嗔鬼脑海中浮现,但它却没有后悔的情绪,事已至此,那便解决那该死的人族小子,到时候将它困住的术法自然就会消失。
“本不想以真面目现身,又要准备新皮囊,麻烦……小子准备领死!”
言毕,嗔鬼原先的皮囊开始蠕动,下一刻,大量骨刺透体而出,撕破了它虚伪的面皮,最后又被无边白雾掩盖,肉眼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
随后不论是罡风还是罡煞,击打在它身上竟是发出金铁之声,与那缝合鬼一般无二,硬的出奇。
仅仅过了一息,白雾散去,再度出现的嗔鬼模样大变,光是身高便有三丈,压迫感不比定边鬼城内的十首魔尸小。
此外蜿蜒凌乱的骨刺肆意生长,稍有动作便会传出劈里啪啦的脆响,其后还生有一条丈许有余的尾巴,同样是白骨覆盖,恐怖非常。
最令人瞩目的便是嗔鬼此刻的头颅,由数不清的颅骨拼合而成,隐约可见黑气缭绕,或高或低的呓语隐现,男女老少皆有,怎么看都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事实上,这才是嗔鬼最为真实的样貌,他起初还有些纳闷,一只诞生于嗔念中的鬼物,怎么会有和人族无异的外表,原来只是画皮罢了。
现出原形后,它嘶吼着出声道:
“别以为斩了青面,就能对抗凶级,一个好运的人族小子而已,你以为你是谁!?”
“森舞嶙峋!”
嗔鬼双臂一摆,鬼气灌注,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颤,下一刻,一根根锋利的骨刺冒出,排布杂乱无章,但路逸却不敢小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