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握长剑,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身姿矫若游龙,动作干净漂亮。他看着她眼里迸发的神采,嘴角淡然的微笑,一时恍神。
记忆中,也曾有一张如此微笑的脸,有好看的眉眼,干净的脸庞,和一双温柔的手。明明是艳丽的容颜,为什么会和眼前这个平淡无奇的女子重叠。
可是,那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是谁呢?为什么偏偏不记得,却又时常想起呢?
题记
我看着三生石里的画面,没想到性子如此冷清的钟离春也有这般狭促的时候,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戏谑着田辟彊的样子,哪里会想到她现在这么个淡然的样子。
“原来你这般淡泊的性子都是装出来的啊。”我调侃着她,“一本正经的使着坏心眼,你也有这般狭促的时候……”
正说着,崔府君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伸手就披到了我的身上,然后仔细的在我领口处系着一个蝴蝶结。他的手是握惯了笔杆的手,修长干净,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我颈部的肌肤,冰凉干燥。可是,我的脸却突然燥热起来。
“呵,你也有脸红的时候啊。”旁边的钟离春打趣我,明明看不到她的脸,可是偏偏总觉得她在旁边笑得不怀好意。
“你没事情做了么,跑到我这边干什么?”受了钟离春的取笑,我把气撒到崔府君的身上。“阿孟,这边风大,你一直这么容易受凉的。而且,你不能因为好奇就一直缠着那位姑娘,会耽误人家投胎时间的。”崔府君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我……我这是在,恩,在考察鬼魂投胎前想法,这是一项重要的研究,对这是重要研究。”我思索了许久,对崔府君说出了这么一番大道理,越说越觉得这么做对工作是必要的。又扭头朝钟离春说,“我这一片良苦用心,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钟离春点点头,冷清的声音里有欢快的语调,“我一直认为,你是闲得无聊狠了,遇到我这么一个有趣的人,陪你解解闷。我师傅教导,与人为善总是好的。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在做好事。”
我听着那样欢快的语气,觉得那才是一个年轻女子该有的语气。太冷清太淡然了,又怎么会是个女孩子呢。我想,这样的她,不是在鬼谷里该有的,是因为某个像孩子一般任性的人吗?
我回过头,望着三生石,崔府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和我一起看着画面里的人。
马车停在了太子府,田辟彊还是没有和钟离春说话,钟离春先跳下了马车,抬起手要扶他下车,田辟彊别扭的转过头,自己跳下了马车。脚一落地,疼得咧开了嘴,嗷嗷叫了两声。
看着田辟彊那样子,钟离春笑了:“三日后记得来我这里学习剑术。”看着田辟彊要开口说话,钟离春补了一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完就转身往府里走。
在门口处,钟离春碰到一个柔弱的身影,手提嫩黄色的罗锦裙摆,匆匆朝马车的方向跑去,一阵幽幽的花香飘过,钟离春看了看那双小巧精致的鞋,又低头看看自己因为常年练剑磨得有些破损上面满是尘土的布鞋,快步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身后有断断续续的对话传过来,女子的声音如夜莺般好听。
“太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的脚怎么回事啊?疼不疼啊?”
“阿春,我就是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在门口站了多久,手这般凉……”
钟离春听着那一声阿春,愣了一下,那么温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宠溺,同样的名字,却不是再叫她。
田辟彊不是不会心疼人,他只是看不到钟离春的委屈。我回头看看钟离春,却突然想起,她的表情,我根本看不到。
三日后,艳阳高照。在钟离春独居的庭院中间,站着的田辟彊穿了一身细软铠甲,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头发用白色发带简单的束在头上。脱下了宽大衣袍的贵公子,手握一把锋利宝剑,朝气勃勃的站在那里,脸上有了明显的棱角,褪去青涩,是男人特有的硬气。抬着下巴对着站在他对面微微有些失神的钟离春骄傲的说:“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公子的英姿迷倒了,我警告你,丑……恩,不要迷恋我,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钟离春回过神来,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心里想着,小不点一说话,就把刚刚的好气质都给打破了,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这个该怎么说呢?对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便是他啊。
我看到这里,心里不禁感叹,这世上好男儿千千万,哪怕就是我身边站着的崔府君,我暗地里常常叫他小白脸,却也比那田辟彊好上千百倍啊。偏偏是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贵公子,进了她的眼,入了她的心,根深蒂固的,拔不出来。钟离春,空有这满腹经纶,却没有一双慧眼,识人不清。
钟离春那时还乐在其中,看着她的夫君那骄傲的模样,心里想着,这样恣意放肆的笑容,恩,真好看。
田辟彊看着钟离春淡然的笑容,怎么都觉得是在嘲笑他,于是对着她说,“哎,你不是要教我剑术么,怎么站在那里光笑不动啊。”
“你得对我行拜师礼,然后我再教你,阿疆,这是规矩。”钟离春说得一本正经。
“凭什么我要拜你为师啊,你不过是个女子而已。还有,你凭什么叫我名字?你这是大不敬。”
“你打得过我,赢得了我?还是说你学识上比我好?行兵布阵比我强?三天前你答应拜我为师的,为师自然是要叫你名字的啊,要不叫夫君?”钟离春说的平淡,田辟彊却听得脸是越来越红。
“我……我们再比一次,上次我是没有准备好,被你占了便宜,这次不会了。我们,就比,就比剑术。”田辟彊亮了亮手里的剑,那是一把玄铁剑,比普通的青铜剑要锋利坚实得多,那是齐威王送给儿子的礼物。田辟彊仗着自己手中的剑,想要赢钟离春。
“好,这次比试你要拿什么做彩头呢?”钟离春笑着看他。
“我要输了,我就叫你师傅,你要是输了,你就和父王说,你不想嫁我了,你自己离开。”田辟彊当真是把小孩子耍无赖的劲头都使出来了。
“可是上次你就输了,也答应叫我师傅了,这个赌注我没什么好处啊。这样的话,比不比都无所谓。要是你输了,你就得像一般徒弟侍奉师傅吃饭那样,侍奉我吃饭,如何?”钟离春努力绷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假装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同田辟彊商量。
“一般徒弟侍奉师傅吃饭是什么样子?”田辟彊一脸的戒备。
“自然是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在旁边要给我端茶布菜,期间不许发出声音,要恭敬有礼。以后辛苦你了,阿疆。”
“什么叫以后就辛苦我了!你还没打赢我呢!”钟离春看着田辟彊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想,真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啊。
心里正这么想着,小猫就挥着爪子扑了过来,一道剑光直劈她面前,钟离春一个转身,轻松避过剑锋。然后朝后踢出一脚,踢在田辟彊的胸前,硬是让他朝后退了好多步。田辟彊揉揉胸口又扑了过来,钟离春一个小擒拿手,就锁住了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咣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田辟彊胳膊被钟离春朝后扭着,嘴里喊着:“松手,痛……痛……痛死啦。”
“服了,可是要认输?”
“我认输,你松手。”
“刚刚叫我什么呢?阿疆。”
“师傅,师傅好了吧,松手,快松手,疼死我了。”
“你下盘不稳,今天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为师在亭子里监督你,要认真执行啊,不然就再多罚你一个时辰。”钟离春松开手,指导着田辟彊如何扎马步。看着他乖乖蹲在了那里,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悠然踱步,走进了凉亭,坐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沏好的茶。
不远处的田辟彊,表情痛苦的蹲在那里,不过一刻钟,脸被晒得通红,汗如雨下,衣襟被汗水湿透了。眼神委屈,大眼睛里蓄着泪水,睁得大大的不肯眨眼,生怕泪水掉了出来。
钟离春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还是心软啊,舍不得看那双大眼睛里闪着委屈。罢了,反正以后自己是要时时跟在他身旁的,总是可以保了他周全的。于是,朝着田辟彊走了过去,“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再站。进去洗洗脸,喝杯茶好了。”
田辟彊起了身,哼了一下,没理钟离春,直径走进亭子,也不洗脸,直接坐在石凳上,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喝。
“阿疆,你喝了为师杯里的茶。”钟离春走过来,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清楚。
田辟彊听了,呛了一下,咳嗽了许久,总算平复下来,因为刚刚呛水,脸被憋得通红,看着钟离春对着他不说话光是笑,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然后转身而逃,走得狼狈不堪。钟离春看着他的背影,笑得开怀。那是她来到太子府,笑得最欢畅的一日。
师傅做得不像师傅,徒弟做得心不甘情不愿,那一日,骄阳似火,岁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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