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正月。
南阳郡,宛城。
“子修现在怎么样了?”
“报将军,大公子刚醒,正在更衣,似有什么紧急之事。”
“嗯?先将他带此处,我一问便知。”
“诺。”
不多时,士兵便带着一位英武不凡的小将来到帐中。
“末将曹昂,见过将军。”
“子修不必多礼,刚才我听闻卫兵说你似有紧急之事,可否说与我听。”
曹昂一脸焦虑:“诺,确有其事,侄儿刚闻典将军带走数十甲士,可是去迎张济之妻?”
“哦?莫不是子修也对其有意,乃父之风你可得传承啊。”夏侯惇一脸揶揄,打趣说道。
“叔父莫要取笑我,此事关系甚大,万万不能轻易懈怠。”曹昂无语。
“不过区区一妇孺,子修何必如此紧张!”夏侯惇一脸不在意的摆摆手。
“叔父既知此妇乃张济之妻,张绣之婶,为何不曾想到,张绣受此羞辱可能有所作为。”曹昂耐心解释。
“假如,有人淫汝婶娘,汝能无动于衷乎!”
“狗屁,子修怎能将我与这等货色相比较!”夏侯惇顿时被曹昂的比喻说的火冒三丈。
“同为武将,张绣能掌数万西凉兵马于刘表之宛城,使其不能奈何分毫,怎可将此人当作三岁未断奶之小儿乎。”曹昂眼神炯炯,直指问题核心。
“哼,那张绣承其叔张济余恩,不过尔尔,有甚可虑。”
“若他敢有异动,吾便取其项上人头!以示三军!”夏侯惇压下怒气,颇为不悦的说道。
“叔父,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还是不可轻视他人啊!”
“子修勿要多言,张绣之事,我明日会将你所说告知司空。”
“你可还有其它要事,无事便退去吧。””夏侯惇对于曹昂的言论已经没了耐心。
“叔父....我。”
“好吧,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曹昂无奈,看着夏侯惇那厌烦的表情,知道在此多说也是无用,转身便走出了大帐。
走出大帐的曹昂,此时内心很不平静。
因为此刻在这具身体之内的灵魂,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且恰巧同名同姓。
作为美好新社会的一名优秀警校生,在学校组织的外出任务期间,遭遇百年一见的大洪水。
眼见一名小女孩被洪水挟裹,没有丝毫犹豫,转瞬便跳入了洪水之中进行营救。
但汹涌的暗流让曹昂在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曹昂便发现自己已然身处此地。
刚醒来的他,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至此他已接受了原主的全部记忆。
作为穿越而来的曹昂,刚来就要面对生死危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接受了现如今的身份之后,思绪片刻,便决定起身去找父亲说明利害。
而且从刚才与夏侯惇的对话中,已经让他感觉到,曹军对于张绣的轻视已然是从上到下,漫延开来,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他走出大帐,转身便奔了马厩,牵出大宛宝马,直奔曹操住所之处。
脸上满是担忧的曹昂,奋力挥动马鞭,“希望曹操能听的去吧......”
夜半三更,典韦远远便看见一人纵马而来,全然没有丝毫顾忌,他不禁将双手放于腰中兵刃之上,全神戒备。
待由远及近,不足十丈之时,方才看清来人是大公子曹昂,典韦就此才放下戒备,但心中的疑惑也不免升起。
“难道大公子来此是为丁夫人打抱不平,他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吧?”典韦揉揉他那不灵光的脑袋,也只能想到这个缘由。
“典将军,我父亲可曾睡下。”曹昂骑至近前翻身下马,人未稳话便已至。
“回公子,主公已经休息,可是有什么要事,如若不是万分紧急,还请明天再来。”典韦心知曹操此时所做何事,便欲先打发走曹昂。
曹昂顿感无语,危机已然迫在眉睫,曹操竟还只顾寻花问柳,一睡害三贤真是名副其实。
但曹昂自然不想因此憋屈而死,势必就要改变原本的命运。
可是空口无凭的就让曹操相信他,去处理一个手握重兵的降将,怕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确有急事,还请将军唤醒父亲。”曹昂面色难看的对着典韦说道。
“哦?还请公子告知何事!”典韦依旧不肯放行。
“主公今天已经很累了,还是别打扰为好。”
典韦的阻拦让曹昂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忍不住厉声呵斥。
“典将军还请自重,吾敬你是父亲爱将,但现今吾有要事与父亲相商,尔却敢如此阻拦。”
“试问,吾曹姓家事是否也要过你耳才可禀报乎!”
现场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但典韦这憨货,却是没有丝毫退却:“某身为主公护卫,自可过问一切可能危及主公之事,你若不愿告之,就请明日再来吧。”
曹昂眼看典韦如此硬气,心中烦躁更甚,打又打不过,讲理这憨货也不听,不由原地踱步思考对策。
忽然,曹昂趁典韦眼神看向旁边之处时,身影一窜就想趁其不备,强行闯入。
但就在曹昂一只脚跨入大门之时,一个不慎被典韦伸出的大腿偷袭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公子,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俺典韦不想对你出手。”典韦看着曹昂的眼神有些严肃。
摔倒在地的曹昂,此时已然怒发冲冠:“你这蠢货,你知道个屁!我是为了救你,你还敢对我动手,好!真好!”
说着便站起了身子,随后拔出了腰中的长剑,抬起手来直指典韦:“让开,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
典韦无奈的耸耸肩膀,眼中带着无奈说道:“公子,就别为难俺典韦了,虽说你的武艺虽然不错,可还是斗不过俺的。”
曹昂听着典韦的嘲讽,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见典韦不让,一个冲刺,便提着剑冲了上去。
但曹昂还是低估了典韦武力的含金量,交手不过数十招,便被典韦又打翻在地。
眼见事情办不成,曹昂气的那是咬牙切齿,忍不住大声喊道。
“曹操!”
“曹孟德!”
“有人造反啦!你还不起床,他们要来杀你啦!”曹昂也是气愤至极,大声直呼其本名。
呐喊声在这半夜时分,是那样的清晰洪亮,只见话音未落,屋内便已亮起了光亮。
随后大门被打开,面带不悦之色的曹操披着大氅,出现在二人面前。
扫视现场一眼后,眉头一蹙,语气严厉的说:“为何如此喧哗。”
“子修,你不在军营之中巡守,跑到吾之住处,所欲为何!”
折腾半天,终于见到正主的曹昂,也不顾刚才冲突之事,语气急促说道。
“父亲,大难临头,有杀身之祸到来,还请早做准备。”
看着曹昂急切的神色,嘴中说的却是不知所谓的话语,曹操紧皱的眉头又深了几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真是丢为父的脸面,你所说到底何事,若讲不出些许道理,为父定让你吃吃苦头。”
曹昂听完,稳住情绪沉吟了少许,抬起头说道:“父亲,我军已然身处危险之地,如若不及时做好准备,怕是要折戟于此啊!”
“父亲今日让张绣在城门之处牵马而行,晚上又唤其婶服侍,还送重金与爱将胡车儿,种种行为难道不使张绣愤恨,怒而起兵乎。”曹昂是丝毫不顾及曹操脸面,侵占人妻之事也是脱口而出。
“住口,吾何时让其婶服侍,不可听信他人谣传。”曹操老脸一红,急忙制止曹昂继续说下去。
“父亲,张绣不可不防啊!”
“我军士气鼎盛,兵马强壮,城外军营防守严密,断无给其可趁之机。”曹操并不愿让曹昂继续说下去。
“父亲,莫要自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将危险防患于未然啊!”曹昂眼见曹操自大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休要再胡乱多言,你若无事,且去操练,莫要在为父面前大放厥词!”
“不要觉得你是我儿,吾就不敢处置你,再说这种动摇军心的话语,休怪为父执行军法!”
曹昂见此情此景心中也是一狠,不由得大声喊道:“父亲,莫要学那霸王,自大且不知,你可知骄兵必败否!”
曹操被曹昂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眉头凝成一个川字,愤怒之色跃然于脸上,眼睛紧紧盯着曹昂。
“曹子修,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那威严的目光,与曹昂的眼神碰撞到一起,惶恐的感觉在内心升腾而起,身躯忍不住想要匍匐跪地,但曹昂并没有退缩。
“父亲,史书所记骄纵之祸,都历历在目,您怎可视若无睹!”
“放肆!你懂个屁。”
“你这黄毛小儿,不过经历区区几载岁月,此时竟然妄谈为父骄纵。”
“为父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
曹操用手指着曹昂,神色极其愤怒,所说之话也是语气严重。
“你可知,我让张绣牵马是为灭其心气!”
“你可知,迎邹氏是为借其母子之名掌控西凉兵马!”
“你可知!连那封赏也是想让张绣帐下将帅离心!”
“你且细细思虑,为父所说所做之事,哪一件不合乎上位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