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被坟土入侵成为坟场土壤的草地扒开，严力把那半截铁链埋了进去。
这是属于他自己开辟出来的坟场区域，当他完成对铁链的埋葬，埋葬现实的灵异生效，只要坟土没有被人为扒开，他身上的坟土没有失控，这下面的铁链就再无重见天日之际。
绕着湖边走了大半圈，严力在另一处花草丛里蹲下。
将这边也用坟土入侵之后，严力能够明显感觉到这边坟场区域和埋葬了铁链的坟场区域的关联。
严力尝试在这边的坟场埋葬自己的手，将埋葬的现在定义为“埋葬了铁链的现在”。
作为坟土的操控者，严力隐约觉得自己是有能力控制“现在”的定义的。
他成功的埋葬了自己的手，却没能够摸到“埋葬了铁链的现在”中的铁链。
“失败了吗。是我的想法有问题，还是只是单纯的，我的灵异强度不够。”
严力将手抽出坟土，盯着自己满是土灰的手掌沉思着。他能够感觉到每个坟场都是可以相连的，毕竟原本，它们就是一体。
打个比方，现在在大石市的墓园和在大海市的福寿园，两者坟场看上去距离很远，可入侵两地的坟场本源是一体的。
只要严力有足够的能力，那他就能跨越空间横空直接连接大石市的墓园和大海市的福寿园，在大石市墓场的边缘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大海市的墓场边缘。
甚至于，处于大石市坟场中心，以极度精准的控制直接触碰到大海市墓园他想要触碰到的墓碑和坟土。折叠鬼域间距。
那么埋葬现在的道理也是一样，严力可以连接现在所在地的坟场和最先埋葬了铁链的坟场，使其只要往土里伸手就可以够到埋葬了铁链的坟堆里。因为它们本就同源，是相连的。
“可能是坟土驾驭的量不够。”
“改天还要彻查一遍大石市的坟场。宁寻说罗千前辈会在各个坟场留东西，现在我手上拿到的铁链可能不是他有意留下来的。”
试探完自身的灵异，严力就要起身。
这片别墅区内是没有路灯灯光的。唯一通电的就是严力所居住的双层农建别墅，那栋在这些富丽堂皇的别墅中显得格格不入，处于最边缘的别墅。
在严力起身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风悄然刮来。
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
眼角，血泪混杂着泥沙流下。
这种感觉很熟悉，并不是那种模糊的记忆——
他在清醒之后就经历过的，那个幸存者所居住的班安酒店里。
只存在于视线中的那只白衣女鬼出现之前，他身上的鬼血和鬼泥就是这种反应。
远处，路灯莫名亮起。并非自然的通电暖黄光，而是一道清冷的不真切的光辉。
硬是要说的话，很像是镜像折射的光照。
光照直射的地面，一张反射着这股不正常的光辉的相片被一块碎玻璃压着，躺在路灯照射的中央，没有一点动静。
耳边，浮尸撞击岸边的石头依旧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
严力将坟土灰随意在身上抹了一下，来到了放有照片的路灯下。
这张照片是背面朝上的，很意外的，背面居然还有广告标识水印。
“阿伟相馆......？”严力有些疑惑地捡起了这张照片，水印之上还有两个字。
镜鬼。
将照片的正面翻转，一张色调偏冷的彩色照片印入眼中。
照片拍摄的十分清晰，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年。少年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显贱，一只手指抬起中指已经掀起半截就要完全摆出“友好姿势”。他的背后是一个类似建筑工地的地方。
再往后，是一个民国风格的古建筑。
少年穿着的东西很时髦，脖子上挂着个项链，没竖中指的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手机，像是在直播的样子。
“这是，鬼？”
严力甩了甩手上的相册，周围的确有股阴冷的感觉，鬼血也确实感觉到了骚动。
但那种骚动环绕在周身，没有明确的方向。
“嗯？”恍惚间，严力好像看到了相片中的少年手的位置变了。
的确，少年相册之中原先用来竖中指的手莫名上抬，现在塞进了鼻孔里。
“......”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窥视，照片之中的人眨了眨眼睛，猛然转动眼瞳，双目与严力对视。紧接着，相片中的人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下一刻，相片变成了空白的，没有一点画面的空相纸。
“灵异的力量干涉了我的判断？”严力盯着已经没有了画面的相纸，心中嘀咕着到底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相纸里面的东西已经跑出来了。
抬手正要将已经流到脸上的血泪擦去，体内的鬼血突然躁动了一下。
似是感觉到了方向一般的，严力微微抬头看向了已经熄灭了的路灯。
没有征兆的，一张漆黑看不真切的脸面无表情地正对着他，透过黑暗，能够隐约看到那张脸上诡异的笑容。
“......”
与这张脸对视了几秒，严力没有感觉到灵异有袭击自己的迹象。眼前的这个家伙甚至连让鬼血完全躁动都做不到，鬼血仅仅只是在一瞬间躁动了一下，之后就安静如常。
严力在瞬间伸手掐住了那张脸，用力将其从路灯上扒拉下来甩在地上。
“咔嚓！”
远处，路灯的灯泡在严力把那张脸甩在地上的同时炸裂开。而那张脸的身躯也同时化为了粉尘消散在了空中。
“卧槽！”
一声清晰的国粹响彻了黑夜。
另一个路灯下面，一个黑色的影子扶着路灯的栏杆，捂着自己的脸不停揉搓着。
“不是哥们，你下手这么狠啊！”那人愤愤不平地大声道。
“活人？”
严力闻言皱着眉头，他没有从这个影子上感觉到丝毫活人的气息，这道气息弱的可怜，甚至于身后湖里随便捞一具浮尸都要比他身上的灵异强。
“哎哟，疼死你张爷爷了！”
那道人影在那揉着脸，身体像是那种演技很浮夸的演员一样扭来扭去。
过了半晌，那人直起了身子，揉搓的动作减缓了下来。
“诶？我好像感觉不到痛。”
“你是什么人？”对于这个身上没有活人气息还是从照片上出现的疑似鬼的人，严力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问得好。”
那人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就只记得我叫老张了。”
闻言，严力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这种情况，怎么感觉跟他很像......
一股看不清深浅的漩涡正在严力周身缓缓露出它的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