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野狼就被放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咬而来。
“啊啊啊!”
夏墨浅失声尖叫,尖锐刺耳,拔腿就跑。
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面对这茹毛饮血的野兽,怎么能不惧怕?
她期待的死亡,也是自己选择的死亡,而不是别人替她选择的死亡。
这头野狼是黑风狼,速度极快,很快就流着涎水扑到了夏墨浅的面前。
腥臭的气息,伴随着黑风狼的喘息,直扑夏墨浅的面门,熏得她头晕目眩,恶心干呕。
抬头望了一眼作壁上观,巍然不动的方越,夏墨浅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念头破灭了。
师父竟然玩真的!
他真的不顾忌我的生死!
该死!
碧风轮!
夏墨浅连忙催动起华池之中的移动盅,一对碧绿色的旋风,如同两个风环一般,出现在夏墨浅的雪白娇嫩的小腿上。
顿时,她的速度激增,一个翻滚躲过了黑风狼的噬咬,拔腿就跑。
可黑风狼是最擅长追逐的野兽,死死追着夏墨浅不放,夏墨浅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奔跑时它沉重的呼吸。
“什么狗屁前辈,什么狗屁师父,他简直就是想要玩儿死我。”夏墨浅咬牙切齿。
就这样追逐了一会儿,夏墨浅感觉到自己的体力逐渐下降,已经跑不了多久了。
碧风轮只能提升使用者的速度,而不能提升使用者的体力,更不能代替使用者奔跑。
蛛毒盅!
突然,夏墨浅一个转身,喷吐出一口墨绿色的毒液。
可惜,那黑风狼反应速度极快,一个跳跃就躲过了毒液的攻击。
毒液落在了地上,很快就将被沾染的绿草腐蚀,产生了滋滋的白烟。
几个呼吸,就将绿草腐蚀成一滩水。
黑风狼的反应速度着实超出了夏墨浅的预料,原本按照她的猜测,刚才的毒液绝对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桀桀桀,墨浅,也太小瞧为师了吧?这可是为师特意走了几十里山路,为你寻回的猎物,当然不可能像寻常野兽一样好对付。”
“你感受到为师对你的爱了吗?”
夏墨浅闻言,气的七窍生烟:“我***!(世界脏话)”
“我的弟子,自然是才华横溢,能力超群。如果连这头野兽都降服不了,那么,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也是你一直所期待的,不是吗?桀桀桀。”
夏墨浅的拳头紧握,嘎吱作响,心中对方越的恨意简直无法言语。
娘的,早知道老娘当时就该死在那里了!
嗷呜!
趁着夏墨浅分神之际,黑风狼再次跃起,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夏沫浅的大腿上,鲜血喷涌。
啊——
夏墨浅吃痛,本想扬起拳头,却意识到以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可能让黑风狼松口。
没有办法,夏墨浅逼不得已,拽着自己的腿用力一扯,直接被黑风狼撕下了一口血肉。
啊——
剧烈的疼痛使得夏墨浅眼前一阵恍惚,太阳穴突突的动,险些就要昏倒了。
“啧啧啧,看来,我真的是看走眼了,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求仁得仁,求死得死,墨浅,你这丫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方越似乎是失去了兴致,从高处的巨石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转身离去。
“师父!”
“师父?”
.......
“娘的,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
几次呼喊无果,夏墨浅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嗷呜——
将夏墨浅的新鲜血肉咽下,那黑风狼再次扑杀过来,夏墨浅只得拖着沉重的身躯,继续的奔跑。
“这只盅那个该死的老东西没有说过是什么作用,算了,尝试一下吧。”
见黑风狼越来越近,夏墨浅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催动起方越交给他的最后一只没有说明的盅。
呼——
这只盅催动,夏墨浅吐出了一大团水雾,使得黑风狼那细密柔软的狼毛全都被浸湿了。
夏墨浅都蒙了,“我****(世界脏话),你他娘的给了我什么玩意儿?”
好在,刚才的水雾让黑风狼有些懵,迟疑了一下,夏墨浅这才没有被黑风狼扑倒。
再次拉开一点距离,夏墨浅一边抱着自己的死腿跑快点儿,一边开始回忆起方越之前所说过的话,
杀招!
几只盅同时使用,并且,盅与盅之间能够相互搭配,形成巧妙的配合。
这就是杀招!
杀招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只有那些经验丰富或者是富有才情的盅师,才能够有机会开创出属于自己的杀招。
杀招对心神的消耗巨大,同时消耗的真元也颇多,威力方面毫无疑问是单个催动盅的数倍,甚至是十数倍。
“看来,我只能尝试一下,那个老东西口中的杀招了。”
夏墨浅开始同时催动水雾盅,碧风轮盅,以及蛛毒盅。
下一秒。
噗——
杀招催动失败,夏墨浅当即就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使得身后的黑风狼更加兴奋。
事关生死,夏墨浅也顾不得报怨,连忙再次尝试。
好在,夏墨浅终于找到了一棵树,连滚带爬的爬了上去。
黑风狼不会爬树,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张开腥臭的大嘴发出嚎叫声。
“该死,老娘就不信了,我还催动不出杀招!”
夏墨浅停下了碧风轮,转而一起催动,同时催动起碧风轮盅,水雾盅,以及蛛毒盅。
一心三用!
一转毒道杀招——蛛毒紫雾!
只见夏墨浅张开樱桃小嘴,紫色的毒雾从中弥漫,很快就笼罩向了黑风狼。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天赋绝对是........”
夏墨浅的笑容戛然而止,只见那黑风狼身上光芒闪动,竟然是寄生了一只盅。
随后一股强劲的山风席卷而出,将毒雾刮的倒灌,甚至直接将夏墨浅吹了下来。
摔下是一瞬间,夏墨浅脑海之中回忆起方越的话:‘这可是为师特意寻来的......’
特意寻来针对我的,是吧?
连身上的寄生盅,都能针对我刚开创的杀招,我*****
“****(世界脏话)”
夏墨浅狠狠摔在了地上,摔断了双腿,面对着黑风狼的啃咬,再无反抗之力。
黑风狼生性残忍,没有一口咬断夏墨浅的脖颈,而是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之中,用利齿撕开了她的小腹。
嘴吻钻了进去,把一条条肠子,拖拽了出来,大快朵颐。眼神之中,满是戏谑,以及挑衅。
夏墨浅逐渐放弃挣扎,双眼空洞的望向天空,伴随着刚才的剧烈疼痛,现在她已经麻木了。
那黑风狼也是残忍,竟然把肠子拖拽出来,甩在了夏墨浅的脸上,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无论是遇到了师父,还是今天的遭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怨不得任何人.......死亡的感觉,也真的不怎样啊。不过,你这头畜生也别想好过。”
夏墨浅暗中催动起蛛毒盅,自己的五脏六腑浸满了蛛毒,这也就代表着她一方面要忍受黑风狼啃式的痛苦,另一方面还要忍受剧毒侵蚀的痛苦。
她的表情扭曲,皱巴巴的,就像一个揉成的纸团。
黑风狼则是不知情,继续大快朵颐,先是吃完了油腻腻的大肠,紧接着,又是开始吞食心肝肺.....
几炷香的功夫,黑风狼将夏墨浅的五脏六腑吃干抹净,自己也因为蛛毒,口吐白沫,身体开始化为浓水。
夏墨浅气息奄奄,只有进得气,没有出的气。原本白净整洁的小脸,也早就没有了血色,粉嫩的樱唇也已经开始发青了。
“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不过也是有趣,之前吃过草裙猴的豆腐脑,现在也体验了被别人吃的感觉。我的一生也没有遗憾了。”
“终于,可以死去了,不用为世俗而烦恼。”
就在夏墨浅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喂喂喂,你这丫头,不要动不动就想死,好不好?”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在天地把你玩坏之前,是不会任由你去死的。”
“而我,也不会让你去死的。你可是我的弟子,我救回来的,是生是死,自然是由我来决定。”
气息萎靡的夏墨浅摇摇头,“真的,师父,放过我吧。”
“无论什么,都是命中注定,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一切都没有意义,都会走向死亡,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活下去呢?”
方越却不管这些,先是手上附着了一层血光,帮助夏墨浅稳定住伤势,使得她不会因为伤势过重死去。
紧接着,伸手帮助夏墨浅清理掉内脏残障,那双手摸到胸腔内部的时候,令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很奇怪。
因为,如果说一个人能握住你的心,你会觉得很浪漫。
但是,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把手伸到你的胸腔内,握住你的心。
那么,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浪漫了。
夏墨浅眼皮直跳,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方越在夏墨浅的胸腔内一阵敲敲打打,握住松开,血光不断涌现,又消失。一个个脏器,在方越的手中产生,并被安置了下来。
正是血道杀招——血脏再生!
血液,被这个世界认为是生命起源,所以,方越按照此思路,便开创了这道杀招。
专门用来制造脏器,治愈伤势。
说起来,其实地球也有这样的技术,不过相较于这个世界,还需要从细胞层面慢慢培养,实在是太麻烦了。
脏器捏好之后,方越又按了按夏墨浅的胸前,血光涌动,她不由自主的张开嘴,被牵引出了一丝丝毒血。
“你果然是有慧根的,想到了以身下毒,这也是我想让你明白的道理。毒道,就是一个需要不择手段的流派,毒人,毒己,毒万物,毒天地!”
“这头畜生也是我特意寻来的,没想到吧,原本你想象中强大的杀招,也能够被区区一只盅破解。”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敌的盅,只有无敌的盅师。只要使用得当,再弱小的盅,也有发挥它作用的时候。”
说着,方越手中出现了一根骨针,骨针上系着血线。
骨针穿透皮肤,血线缝合伤口,就这样,方越一针一线的把夏墨浅的伤口缝纫愈合。
之后,方越轻抚,夏墨浅的腹部没有留下一丝伤疤。
至于夏墨浅被黑风狼啃食的其他地方,方越失去了耐心,直接用血愈盅给治疗好了。
夏墨浅恢复了几分,看到此景,顿时怨念四起。
“不是师父,你明明可以直接让它愈合,为什么刚才还用骨针缝合啊?”
“真的很痛的,好不好?”
方越贱贱一笑,捏了捏夏墨浅的小脸,“因为好玩啊。”
“你......你还不如当时让我去死了!”夏墨浅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方越抬头,此刻,夜色渐浓,春月如弓。
浮云遮蔽月光,如同笼罩上了一层白纱,更显神秘皎洁。
“人的一生,从开始,就没有人询问过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界。到结束,也没有人询问,他是否愿意离开这个世界。”
“你是如此,我是如此,世间所有人亦是如此。我不让你死,就像,上天没有让我死一样。”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让你活,怎么都能活。命让你死,怎么都会死。命里若富,捡到白纸变成布,命里若穷,挖到黄金变成铜,我们什么都决定不了。所以,人生只是早已经规划好的线路,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
“就连历史上的十大尊者,也是如此,就算是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代替他们来成为尊者。”
夏墨浅唉声道,“就是如此。”
方越转过身,看向夏墨浅,轻笑了起来。“不过,那又如何?我虽然沿着命中定下的道路一路走下去,但是,其中途径的风景,我的感受,我的心情,却不是它能够决定的。”
“我的所做所想皆从本心,我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都说自己觉得有意义的。”
“人生没有意义,但是我,我方越,是有意义的!”
说着,方越拉起了夏墨浅的柔荑,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此时云雾散去,皎洁的月光挥洒在林间,倾斜在山石上,照射在两人身上。
月光下,方越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更显白皙,映衬着一身黑红色长袍,更是超凡脱俗。
还有那投射下的一地似雪霜华。
“你现在的心态,就是因为你太过迷茫,你应该遵从你是本心。”
“如果你想要旅行,就是背起行囊周游五域。如果你想青史留名,就去除暴安良。如果你想要善待父....如果你想要品尝美食,就要游历四方。”
“迷茫,没有什么迷茫的,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死亡是自己能够选择的,但从来不是第一选择。不要管他人的目光,不要顾及其中的艰难,只要在你的能力之内,从心所欲的去做,感受其中带给自己的欢愉吧。”
“命定的人生,本来就是狗屎,但我们不是,从来不是。”
此时,龙丸蛐蛐奏响起一阵轻歌,像一连串会跳跃的赤水,在月下的山谷之中跳跃。
月光如华,柳暗花明,大自然尽情向两人展示了美好。
而夏墨浅若有所悟,目光闪烁,如月光下流动的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