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随意捏起两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胡东秋松手,伴随着棋子噼啪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七颗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然后很快平息。
胡东秋眯着眼睛看着云思,没有说话。
云思神情如常,似乎觉得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半晌,胡东秋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第一步棋,倒也不必思考这么久吧...而且你思考就思考,盯着我做什么?”
“................“
云思突然低头,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星位。
这期间,他没敢再看胡东秋。
他忘了件大事,古棋的规则不同于自己上辈子。
在这片时空下,应该是白棋先行......
于是他伸手拿起一颗白棋放在棋盘上。
星位。
三清殿外响起一阵叹息声。
不是人们觉得这步棋有什么问题。
而是观棋的贾府众人对这局对战的期待实在很大,总期望能够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除非云思直接把棋子落在天元或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上,不然只是开局而已,又能如何特殊?
啪的一声轻响,胡东秋想都没有想,直接拿起一颗黑棋贴了上去。
云思的回应也不慢,第二颗白棋落在了右上角的空白处。
……
……
啪。
啪。
啪。
……
……
二人落子的速度,不快不慢,隔上数息的时间,其中一人便会落下一子......
以此循环往复......
胡东秋与与云思的对局,就这样开始了。
……
……
而在玄真观外,金陵城中,胡东秋在与人手谈的消息传递的很快,几乎在瞬息间引爆了整个金陵。
忠顺王府内,忠顺王听着下属的言语,满面震惊。
“真是胡东秋,你确定?”
下属官员跪倒在地,一字一句道:“属下未曾见过胡棋圣,所以不敢将话说死,只是那仙家弟子说出胡东秋的名字之后,那人并未否认,反而反问了一句,再结合最近的传闻也和玄真观的事情对上了,想来应该是不假.....”
这...名满天下的棋圣...居然是只虎妖?!
无论是胡东秋再现人间,还是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头老虎。
这两条消息都足够令人瞠目。
忠顺亲王轻抚胡须,半天才接受这惊世骇俗的消息......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好,好好好,别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皇上最是好棋,快快派人去通知陛下,之后立即备马,我要快马加鞭赶到玄真观!”
官员疑惑道:“手谈一事,往往便是一两天才能有个结果,更何况王府离着虎头山也不远,王爷何必这样匆忙?还是让属下备好轿子再说,王爷您上了年岁,骑马的事情还是要慎重,莫要慌乱中出了岔子。”
忠顺亲王摆手道:“以胡东秋的水准,赢那什么云思用得了这么一两天?除非那云思玩阴的拖延时间还有些可能,只是无论他如何挣扎,终究是改变不了一输的结局,你快快去,千万不许磨蹭,别耽误了我的事!”
……
……
不知距离着金陵城有多远的一处山峰之上,云海之中。
有个容貌清秀的男子一袭白袍立于山巅,此时正在侧耳倾听。
好似虚空中有人在对他耳语。
听了听,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胡东秋回来了?此时正在与人下棋?”
山峰后的的柳树下,有个容貌清丽的女子,一身麻布破袍,赤足坐在树下。
她用针线缝着什么东西,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别人不了解那老虎精你还不了解嘛,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白衣男子笑道:“他回来了是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好奇的是...与他对弈的人.....”
……
……
时间流逝,想来观看棋战的修道者,仗着自己脚程快,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了虎头山,将三清殿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人越多,声音越越来越小,直至无人言语。
观棋不语真君子,没人想在这样一局可谓举世瞩目的棋局上,被人诟病棋品有亏。
那便是丢人丢到全天下了。
于是玄真观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匀速地增加着。
棋盘上的局面很寻常,黑白棋子落下的位置很寻常。
这让围观众人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场对局的开始实在是太寻常了,没有意外,没有惊喜。
反而例如妙玉迎春这样很懂棋的,其实并没有觉得奇怪。
毕竟还在布局阶段。
没有进入中盘争斗之前,这样的局势,反倒正常。
但正在不断思考的云思却暗自心惊。
作为从围棋AI时代穿越而来的业余六段棋手,他不敢说自己能稳赢旧时棋圣级别的棋手。
但他敢说单论布局能力,自己一定高于他们。
这是AI时代带给他的,一定远超古代棋手的能力。
所以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在布局阶段获得足够的优势,然后安心进入中盘。
只是事与愿违,他并没有获得自己想象中的局面优势。
对面胡东秋的布局,竟然丝毫不落自己下风。
“了不起,不愧是棋圣......”
云思心中暗暗思忖。
而随着棋局即将进入中盘,场面仍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厮杀,终于有人渐渐响起一些低声议论。
“这场棋局实在是太过普通,到底怎么回事?”
“这水平看着很普通啊,完全配不上胡东秋的名头。”
“胡棋圣是不是不想让对面那人太丢脸,所以留了力?”
“我倒觉得是不是胡棋圣久疏战阵,棋力的确有所消退?”
妙玉听着这些声音,面色微寒。
“一群白痴,看不懂棋,最好就把嘴闭上....省得丢人现眼。”
说话的几人不敢招惹妙玉,纷纷离她远了一些。
边上的迎春则小心翼翼的看了这位冰冷的女子一眼,嗫嚅道:“你也看出来了?”
妙玉脸色由怒转惊,意外的看着迎春。
迎春有些紧张,但还是说道:“单论布局,这已然是精妙绝伦,好几步棋,我要思索半天才能理解....”
妙玉颔首道:“不错,布局阶段尚且如此,只怕到了中盘,你我二人也难看懂这棋了”
“嗯...”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没忍住惊奇,喃喃自语道:“怎么能这么走?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