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的月钱...亥时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咂摸着云思刚才的两句话,金钏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满是震惊。
与此同时,一抹红霞攀上她微圆的脸颊。
此时待在自己屋内的云思,看着桌子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封信,难以掩饰自己眉眼间的愁意。
那信纸所用的上好绣金边雪花纸他认识。
和大皇子上次来信所用的纸张一模一样。
又是宫中来信。
而且这样偷偷摸摸放在自己桌上,连棋院里几位老国手包括楚义方都没察觉的情况,恐怕又是哪位皇子来信。
云思啧了一声,只觉十分头疼。
但也无可奈何,他只得先将信封打开。
“明日戌时,金陵城外十里,虎头山下长柳亭。二皇子拜上。”
云思捏了捏眉心。
“明日...明日便是四月初一了,正好是要去见大皇子的日子,这他娘的,真不愧是兄弟,挑日子都能挑在一起去。”
思绪至此,云思眼神忽然一凝。
“不会这么巧...应当是老二已经知道了老大约我的具体时间,故意将时间约在一起,逼我站队...”
这让本就犯难的云思愈发头疼。
“这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去了一个就定要得罪另外一个。”
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阵,云思推开房门喊道:“金钏?”
小姑娘立即出现在自己屋前,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羞怯。
她低着头,小声嘟囔道:“这还是大白天呢云先生...”
云思一头雾水:“啊?什么白天?”
金钏登时满脸错愕。
云思继续道:“去前院寻一位叫楚义方的国手,请他来我院里,就说我有事寻他。”
金钏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应声而去。
不多时,楚义方便跟在金钏身后走进。
挥手让金钏离开后,云思指了指院子中的棋桌棋盘。
楚义方眼神一亮,惊喜道:“能与云大人手谈一句,是我楚义方三生有幸。”
云思直接坐在了黑棋那边,双指夹起一颗棋子,笑道:“楚先生这话让我汗颜,况且也不是平白无故与你对弈,是我有话想问先生。”
楚义方恭敬向云思点头行礼,旋即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云先生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了。”
“不知这大周王朝的几位皇子,都是什么秉性?”
楚义方思虑良久,终于落下一颗白子之后,动作却猛地凝滞。
顿了顿,他这位老国手才小心翼翼措辞道:“和皇室子弟打交道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
“都什么?”
楚义方苦笑道:“是在下失言了,云大人莫要再问了,楚某是真不敢再说了。”
云思颇觉无奈,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安静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半晌,楚义方才终于开口:“当今圣上,如今膝下有四位皇子。”
“大皇子虽然年岁最长,可惜却是嫡出,他的母亲韦倩儿,也就是现在的韦婕妤,在怀上大皇子殿下的时候只是个寻常宫女,所以大皇子殿下空有年岁,却无太子名位。”
“至于大皇子本人,却是几位皇子中风评最好的,这位殿下为人亲和性子谦逊,行事全无皇室子弟的那种骄横跋扈,在百姓中素有贤王的称号。”
云思神情忽然有些别扭。
“贤王?那他应该排行老八,不应该排老大。”
“啊?”
楚义方满脸困惑。
云思觉得有些好笑,摇头道:“没什么,楚先生您继续说。”
两人不断落子,楚义方沉吟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棋局还是在思索自己接下来的话。
随着云思落下一子,楚义方捏着白子,陷入长考。
金钏此时端来了茶水,为两人奉上。
楚义方手中不断把玩着棋子,终于说道:“然后便是二皇子,这位殿下的娘亲是皇后兰思敏,作为陛下的嫡长子,二皇子在几年前顺理成章的成了当今的东宫主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性子...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这位在当上太子之后便很少出宫了,更极少与外人接触,恐怕除了陛下与皇后娘娘之外,没什么人对太子殿下能称得上的了解二字。”
云思眯起双眼道:“韬光养晦...听起来是个聪明的。”
楚义方哪敢接这话,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至于三皇子...”
看着楚义方面露难色,云思觉得有趣,猜测道:“看样子这位是个不成器的了?”
楚义方张了张嘴,结果还是只发出几声干笑。
云思颇觉好笑,强压着笑意道:“倒也不必怕成这样吧楚先生,放心,隔墙无耳,当今圣上更是宽宏大量,不会因为您几句话就降罪与您的。”
楚义方这才缓缓说道:“三皇子殿下...在百姓中的风评的确不佳,若说直接些,这位简直就是倒过来了的大皇子,大皇子有多温良恭俭,这位便有多骄横跋扈,听闻最近还与薛家那呆霸王走的极近...”
云思笑了笑,心中暗自己庆幸好歹是没有惹上这位主。
说完三皇子,楚义方明显松了口气,一直在他指尖转来转去的那颗白子也终于落于棋盘之上。
云思看着那颗棋子,嘴角上扬。
没有丝毫犹豫,啪的一声,云思落子。
楚义方眉头一皱,继而扫视全局。
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云思向后靠了靠,安静等待。
看着自己已经岌岌可危的大龙,楚义方脸色越来越难看,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震惊。
他满脸苦笑:“云先生棋风当真诡谲多变,之前与胡棋圣那一盘似乎没现在这么重的杀气...”
云思摇头道:“胡棋圣棋力高绝,怎会给我攻杀大龙的机会?”
这话脱口而出后,云思顿觉不妥,又连忙找补道:“不过今日也是我讨巧了,问了楚先生不少事情,反倒是分散了您的注意力了。”
这话说的楚义方老脸一红,他惭愧道:“云先生棋力深不可测,老朽更是技艺生疏了,您又何必替在下开脱?”
云思抿了口茶,将话题扯开。
“还剩最后一位皇子?”
楚义方虽仍然凝视着棋盘满面愁容,语气却轻快了不少。
“最后一位皇子嘛,其实也没啥好说的,毕竟年岁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