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眼孙公子，卫绍兴又将目光转回云思身上，显然是想要征求云思的意见。
后者平静说道：“仅仅因为一件还没坐实的事情，这位公子就出手毒辣，几欲要了我这朋友的性命，我只是想让他低头认个错，不过分吧？”
“这是自然。”
“可这位公子好像还是不情愿，没办法，那我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卫绍兴眉头紧锁，看着孙公子的眼神越发嫌恶。
他冷声道：“孙大公子，低头认个错...没这么难吧？”
被腿上血洞折磨得龇牙咧嘴的孙公子强撑着说道：“这是...这是殿下的意思？”
卫绍兴摇了摇头，叹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东西。”
孙云飞好歹也是真正四品下的的将领，也不知是如何生下来这样一个又蠢又坏的玩意，真真是太不成器。
卫绍兴暗暗腹诽。
好在孙公子还算有些脑子，此时也再没强撑。
他对着贾云烨双手一拱。
“实在对不住，是我鲁莽了...”
云思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一次见给人道歉还坐在地上的。”
卫绍兴大步上前，单手直接将孙公子拎起。
后者吃痛，惨呼一声，头上冷汗涔涔。
他倒吸口气，双手颤颤巍巍举在身前，对贾云烨躬身行礼。
“对不住了。”
云思一口饮尽商妈妈斟给自己的一杯女儿红，起身拉着贾云烨出了雅间。
不顾归乡院内众人投来的目光，云思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掐住贾云烨的手腕，面色沉吟。
看着云思眉头紧锁，贾云烨忽然有些紧张。
“云先生...我，我不会死吧...”
“哦呦，刚从阎王爷那里逃回来几天？现在知道怕死了？”
贾云烨只觉自己脸上红的发烧。
他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想着赚些银两讨生活，谁成想这归乡院的小厮这样难当...”
云思松手，看着对方那自然垂落的小臂，无奈道：“算你小子命大，那姓孙的不过是个寻常武夫，若他是个修士，只怕真是云端上的仙人下凡都救不了你了。”
贾云烨这才如释重负。
云思疑惑道：“你最近很缺银子吗？”
贾云烨露出一抹苦笑道：“这天底下有几个不缺钱花的？更遑论我这穷书生了，而且在下近日里，需要些额外的银子？”
“额外的银子？”
云思顿时想到那神仙酒肆里的美妇人，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你是想去买酒喝吧...”
贾云烨那惨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
看到卫绍兴与商妈妈此时从雅间走出，云思拍了拍贾云烨的肩膀。
“这里的差事别干了，明日里来弈秋棋院找我，我给你安排事情做，月钱绝对不比这里少。”
贾云烨还想说着什么，却被云思摆手制止。
后者向卫绍兴与商霞点了点头，跟着他二人走去。
又向上走了一层楼，云思惊讶的发现这一层竟然空无一人，只有各色雕梁画栋，或大或小却空无一人的雅间。
商妈妈解释道：“大殿下亲至，自然是将这一层都清空了，这是规矩。”
云思想着楼下的热闹，疑惑道：“那楼下？”
商霞恭恭敬敬道：“还不是大皇子性子好，能体谅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执意让我保留楼下，不必为了他耽误太多的生意。”
卫绍兴在旁补充道：“要不是我与商妈妈好言相劝，殿下甚至想将二楼也保留向外开放，但这显然不可能，实在太危险了。”
云思安静听着，没再说话。
到了二楼最大的雅间前，卫绍兴朝直直立在门口的两个披甲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人同时露出笑容，对云思道：“云先生，殿下有请。”
卫绍兴与商霞则知趣的向后退了两步，不近不远的站在门外。
云思踏进屋子里，很快便在雅间里见到一个背影。
看着身材和云思相当，不过比云思更为瘦弱一些，除此之外，感受不到别的东西。
少年转过头来。
第一时间映入云思眼帘的，便是两道细眉。
云思神情未变，但心中还是起了些波澜。
“早便听闻云先生生得好看，闻名多时，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皇子笑着开口，好像是压下了些震惊之意。
云思对着大皇子行礼，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拘束，只是轻声说道：“殿下也是异相，注定能成大事。”
大皇子一怔，随即自嘲道：“生着这幅女子面容，父皇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时不时流露出些不喜，怎么到了云先生嘴里，这就是能成大事了？”
云思不言语，刚才大皇子这一句话已经至少透露出了一个消息，那便是坦白了他在诸位皇子中的处境。
而这话从大皇子口中亲自说出，便很有些深意了。
这是一种信号，是看似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号。
要真是无意中透露出来的，那便可以说大皇子性情直爽，可若是他故意为之，云思只能理解为他城府足够。
这两者之间说不上哪一种更好。
但让云思来看，还是更希望大皇子是性情直爽。
毕竟和天家子弟打交道就够难的了，更遑论城府极深的天家子弟。
单是想想就让云思头疼。
思绪电转间，云思心生疑惑。
“刚才那侍卫举手投足间暗合天道规律，灵动自然，显然已经是入了修行大道的修士，况且境界还在我之上...陛下能给大皇子安排这种级别的护卫，想来不会不喜大皇子啊...还是说这种级别的侍卫其实只是最差的...是我孤陋寡闻了？”
将这疑问压在心底，云思宽慰道：“大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大周朝是王朝不是青楼，不是靠脸分高低的。”
大皇子噗嗤笑道：“云先生真是如同传闻般那样的有趣且大胆，这满天下敢在我面前直言将我大周比作青楼的人，只怕连两三个都算多说了...”
他指了指桌前，又说道：“请坐。”
待到二人面对面坐好，云思却抢在了大皇子之前开口。
“殿下，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
大皇子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壶。
“您放心大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