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陈易微微点头，霓月猜到已然达到他的预期，于是娇声探问，想为自己也争取些利益。
“小哥哥，转化灵石可是个长期工程呀，又苦又累的，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什么？”
陈易冥思少顷，做交易嘛，肯定得抓住对方的核心诉求。
“现在外界很乱，你修为受损，暴露行迹十分危险。往后这无心山脉归我们乾明宗管理，我可以给你找到无人打扰的藏身之处。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咱们才能成交。”
霓月眼神忽亮，身子不自觉地趋向过来，果然被说动了。
“什么呀？”
陈易嘿嘿一笑，“你要和我缔结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是一种烈性的符文，契约一旦签订，仆从的性命就会牢牢掌握在主人手里。
如果想要解除契约，则要主人一方同意，或者仆从比主人高出一个大境界以上，进行强制解除。
陈易提出这个要求，就是害怕放出霓月以后，她再动报复的心思。毕竟曾经是八级魅妖，霹雳手段无数，总得防上一手。
霓月听了欲哭无泪，一副精彩的表情精彩至极。但安全的藏身之处也是自己所亟需的，只得无奈答应：“你年纪轻轻怎么这样……行吧……”
“那就成交了。”
陈易闻之大喜拍手，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对主仆契约，这本是他留着以后御兽所用，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此符文一经念诀催发，便化作萤虫般的光点，落在两人的胸口前方，锁状黄纹须臾生成，象征契约的缔结。
霓月和陈易的修为都处在炼气期，主仆契约的法力还算稳固。
确认一切妥当后，陈易设法斩断了束缚妖女的锁链，将她释放下来。
时隔数百年的岁月，霓月终于重获自由，不必再被禁锢在一隅之地，替他人打黑工做嫁衣。
霓月揉了揉手腕，旁若无人般径直向洞外奔去，直至一缕阳光洒在她的侧脸。
内心的无比激动，竟让她如扶风弱柳，眼泪涔涔。
陈易始终在后面跟着，等她积蓄已久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缓缓说道：“好了，你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别离开黑柴山的范围，就无人会找你麻烦。”
接着伸出右手提醒，“我的灵石呢？”
……
莽莽群峰，白云生处，高阁广厦气势恢宏。
青玄山脉，乾明宗山门所在。
作为天庭在人界的代理之一，乾明宗强者如云，威名远播。上任掌门北辰真人于白日飞升，更令宗门达到烈火烹油的极盛时期。
三天后的正午，陈易返回宗门的内务堂交付任务，随后回到春奇峰的师门府邸。
至于霓月和她的灵石，自然是隐瞒不报啦。
陈易正走着路，突然，前方迎客坪上落下十数道白虹，光芒敛去现出一群蓝衫修士，正是自家的各位师兄。
“小师弟，你来得正好。手头的事先停一停，跟我们走一趟。”
说话的是陈易的大师兄吴朗，仪表方正，身高肩阔，在人群里如鹤挺立。他招了招手，示意陈易过来。
见吴朗眉头微锁，陈易心头一紧。
呃，这架势不对啊？不会吧，难道霓月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我真要被裁员优化了？
陈易心里极虚，求饶的话术立马想了好几套，才敢小心发问：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结果吴朗一愣，“你没听说？这些日子前线战况激烈，天庭频频降旨。早上掌门在议事厅召开会议，把包括师父在内的结丹长老们都召了去，足足两个时辰还未散会。
“据小道消息，长老们在殿内互喷，还动上了手，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我赶紧把大家都聚到一处，一齐等师父回来。”
不是裁员优化！
呼——陈易大气长舒，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就在师兄弟们彼此讨论的时候，一位手持拂尘、鹤发蓝衣的老者从旁走过，一股浑厚精纯的气息围绕此人周身，释出阵阵异香。
正是众人的师尊弘羊真人。
一个有眼力的师兄发现，马上躬身问候，众人纷纷从之行礼。弘羊却不加理会，直接进了大堂。
陈易仔细观之，却见这弘羊真人脸色铁青，态度肃穆，细节的是，衣袖附近还有几处破损。
陈易貌似明白了什么。
旁边另一个微胖的男子，长相平平的四师兄曾大卫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别呆在原地，一起跟去问问。
……
一刻后，正堂内，室雅屋静，茶香袅袅。
弘羊真人靠在藤椅上，捏着茶杯半晌不肯松手，头顶的剑花簪隐隐作颤，似是气得心肝疼。
陈易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和师兄们站成一圈，弘羊不发话，谁也不敢出声。
大徒弟吴朗眼见拖下去不是办法，率先作了个揖打破僵局，“师父，紫兰茶您已喝了一壶，还是说句话吧，让弟子们给您分分忧。”
这一下像开了话匣子，弘羊真人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扣，全然没了师尊样子，开始骂骂咧咧：
“那魔尊成浩，他丫的不老实在九幽待着，带着一堆魔族冲破封印，到咱们人界四处煽风点火，北至云州翰州，南至台州靖州，眼下全成了战场。而今各路前线战事吃紧，天庭焦头烂额，你们也知道。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神魔作战更是如此，每天都在烧大把的灵石。咱们乾明宗和几个同行宗门新交的赋税，才两个月就花干净了。”
说到这里，弘羊真人出离地郁闷，蚕眉蹙作了一团。
“所以，天庭想要变法。”
变法？这可是个大事！底下一片窃窃私语，陈易更是要素察觉。
变，肯定要有人倒霉，谁倒霉？
弘羊咳嗽了声，“你们都清楚，除了我们乾明宗等几个天庭直辖代理，人间的灵脉资源都被各大宗门世家把持。他们铁板一块屁事一堆，根本交不上多少灵石税款，导致天庭财源枯竭。
“所以这回天庭决定收回灵脉，广租给天下众修，希望能释放出资源，把财源盘活起来。顺便呢，也打压一下地方宗门的势力。”
曾大卫属于憨厚老实的人，考虑问题比较浅显，不解问道：“这是好事啊，师父您怎么愁眉不展的？”
谁知这傻徒弟的话，直接给弘羊气乐了，“呵呵，这回咱们乾明宗，就是天庭钦定的收租急先锋。”
一听这话，众人都鸦雀无声。
青玄山脉本就是钟灵毓秀的修行福地，守着自己的洞府潜心修炼多香啊！这种苦差事摊到自己头上，任谁都不会乐意干。
吴朗稍加思索，又问：“师父，分配给咱们的是什么灵脉？”
弘羊真人回：“原安秀门的无心山脉。”
嗯？那儿我不是刚刚去过，难怪要进行测绘，陈易腹诽。
“上头给的指标是多少？”
“今年是变法的头年，北辰上仙决定先试试水，要求不高，一处灵峰收五百灵石即可。”
“五百灵石？”吴朗说着，伸手比了个五的姿势。
“无心山脉弟子曾经多次去过，那里的灵脉所含灵气也就二阶左右，并不算充裕，稀松平常的品质罢了。
“按一处灵峰开辟十座洞府来算，折成修士修行的进境，每座洞府产生的收益也就相当于四五十灵石的样子。那群江湖修士也不是傻子，大概率入不敷出，谁会交这种冤枉钱？”
吴朗的担忧自有道理，这也是陈易想问的，弘羊真人更心知肚明。
“这是北辰上仙的意思，为师能怎么办？天庭又听不到咱们底层修士的声音，只管分配任务。
“而且就这一片无心山脉，灵峰的位置还要你们与其他师叔伯的门下竞争，若是最后落得个灵气稀薄的犄角旮旯，那便必定收不齐所需的灵石。”
听到这话，众人就像炸了锅一般，交头接耳说个不停，大抵是为啥层层甩锅给我们这些底层弟子，我们招谁惹谁了？
陈易倒是没参与讨论，一个人若有所思。
终究还是变到了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