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还在持续,持续了数个小时,至午时大水才开始散去,陈军乘船沿江而下,江中的木桩,铁链都被冲断了。
矮小的遂兴县城只剩下一个轮廓,城内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子,遂兴城墙倒塌了两面,剩下的一个角堆满了被水流冲刷到一起的尸体和树枝,断木等杂物,剩下的有的顺江而下有的则被冲击到岸边。
陈方庆来到之后立马开始处理尸体,大水之后必有大疫,要是不及时处理就会发生瘟疫,另一部分士卒则赶往五岗山围困王檦部。
五岗山上,有300余人是关中府兵精锐,余者都是其他地方的士卒,共计千余人,他们甲胄不全,大多逃命的时候就脱下来了,甚至刀具都不足,陈方庆听闻后派使者前去劝降。
王檦令人杀了唯一的战马,埋锅造饭,至中午大水消退,陈人使者到了,王檦一刀砍下使者脑袋,众人大惊,一个校尉失声大喊道:
“将军这是何意?”
王檦又一刀将这个校尉砍死,王檦大喊道:
“我等如今杀了陈人使者,陈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更何况我等兄弟子侄都被陈人淹死了,为今之计,有死无生。
如今陈人就在山下,正是我等报仇雪恨的机会,杀一人够本,杀两人血赚!随我冲下山去,与陈人死战到底”。
王檦亲卫们大喊道:“杀!杀!杀!!”
千余人的气氛开始被调动起来了,这种气氛下的普通士卒们是没有脑子的,他们手中拿着木棍,长枪,刀剑一窝蜂的冲向山下。
山下的两千余陈人守军那见过这场面,当即列阵迎敌,弓箭射死近两百人后仍不见隋人溃退,陈军将领林碌和大感不妙,这些隋人当真不怕死,林禄和只得大喊:
“顶住!顶住!”
王檦身披重甲,一马当先,连砍数人就朝着林禄和冲杀过来,林禄和见状拔腿就跑,胆气全无,陈人被一阵冲杀后,瞬间大乱,千余人溃散。
陈方庆听闻后相当惊愕,按理来说,隋军遭逢大败,现在的军心士气应该都会十分低迷才对,这些隋人怎么就敢主动出击的,更令人吃惊的是他派去2000人也算是可战的,居然撑不过一个回合。
此时又一批士卒从江中转运过来了,粉色的铠甲,是湘江的军队,陈方庆连忙过去找到樊通讲述一番。
“樊将军,事情就是这般,有劳了!”。
“此乃是隋人精锐之师,关中府兵,多以宗族为纽,强悍无比,待我去会会他”。言罢就率部3000人赶往五岗山。
王檦在击溃山下守军后,连忙收集兵甲,不多时便武装出一支铠甲杂乱的千余人大军,然后王檦就见到对面出现一只甲胄具全的粉甲军队,就知道敌军精锐来了。
隋人士卒也看到了这群粉甲军,粉色实在是太醒目,比陈人常穿的红色还要醒目。
他们也不敢随意冲了,连忙听从王檦的指挥开始在五岗山下列阵迎敌。
两军阵前,隋军推出数十个刚才俘获的俘虏,当场宰杀。
陈军也不甘示弱抓了带头逃跑的林禄和当场宰杀。
陈人兵多将广,500人的小方队就有6个单位,隋军则把军队分为两个,一个700人,一个200余人。
陈人的弓弩手多,隋人的基本没有。
陈军开始推进,樊通的计划是推进到百米开外,用弓弩逼迫他们决战,和林禄和的打法其实差不多,陈军缓缓推进,他们要尽可能的维持阵型,保持体力。
一支合格的古代军队需要有长期维持阵型的能力,也就是孙子兵法中的徐如林。
意思是军队行动缓慢时,犹如严整的森林,肃穆宁静”。
樊通派上去了5个500人的方阵,手里还留下一个用于机动的兵力,虽然敌方只有1000人,但是樊通居然感觉到了压力。
两侧的军阵开始加速,形成“凹”字向隋军挺进,樊通也率部快速跟上,保持于前军100米左右的距离,便于随时支援。
王檦看着如此谨慎的陈军,对一旁的老府兵说道:
“这次你恐怕逃不掉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道:“我今年六十有六,从茫山逃到现在,也活够了,就让我为少主破开一条生路”。
“你这一辈子都在想着生路,可今日只有死路”。
“我救过你父亲,就一定能救你,我看了,这个陈人将领一定是陈人重要将领,只要擒住他,便有活下去的可能,便是生路!”。
樊通将军阵停在130米外,便从阵中跑出来300余人的弩手,这些弩还没有宋朝时期的神臂弩厉害,射不到200米开外,射程只有150米左右,不过也比陈人弓要好的多,陈人的弓通常只能射道70米至130米的距离,当然部分将领的强弓不在计算内。
一波齐射后,弩箭开始向断断续续的隋军军阵射击,隋军中不时穿来哀嚎声,只是大部分的弩箭都被盾牌挡住了,盾牌是林禄和逃跑后留下来的包铁圆盾,有着不错的防护效果。
樊通见状,气的想去鞭林禄和的尸。
一个小校过来问道:
“将军还继续射吗?”。
樊通估算了一下弩箭数量,发现可以射道天黑便说道:
“继续”
王檦的打算是等陈人挺进50米左右,他便全军突击,可以在瞬息之间突入阵中,这个过程不会超过十秒。
但是眼前这些陈人显然不对劲,在百米开外就停下来了,这个距离足以让陈军做好防备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弩手的持续性明显比弓箭手要强的多,连续射击20余分钟,依旧可以持续射击,如果是弓手,早就虚脱了。
一个陈军弩手射完一箭,机械性的弯腰,双手拉弦,从身侧的箭壶取箭,朝着隋军射出,他现在感觉腰有点酸,手也有点麻了,动作迟缓了不少。
小校见状,连忙招呼换人,弩手连忙将手上的麻布手套递给替换他的年轻士卒,年青士卒挥手表示不用,然后弯腰双手拉弦,手掌出现一条红色勒痕……。
弩手再次将手套递给这个年青士卒,年轻士卒老实的接过手套,麻布手套的正面是鞣制后的皮革,是弩手专用的手套。
王檦傻眼了,这陈人真的是不打算靠近了吗?,这都射了两刻钟了,虽然说自己的盾阵能很好的防御弩箭,但总有几个倒霉蛋中箭,发出阵阵哀嚎,最重要的是在不进攻士气快没了。
老府兵说道:“陈人不会过来了,要么冲上去,要么退回山上,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