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跨越千山万水。
静谧的夜晚。
“扣扣扣——”
“进来。”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
少年透过门缝望着女人。
清冷的月光洒在洛清寒青丝上映出银色的光泽，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勾勒出美好的曲线。
望见来人是林云，洛清寒放下手中的玉简转了转疲惫的脖子，勉强端起一点师尊的架子。
“这么晚来，可有什么事？”
林云恭恭敬敬地朝洛清寒行了一礼，然后立马换做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仙女师尊？”
“油腔滑调！”洛清寒白了林云一眼，“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
林云挤坐在洛清寒身旁，女孩若有若无的香气透过空气争前恐后地涌入林云鼻腔。
“有仙女师尊在，我哪里需要有什么劳什子正形？”
“贫嘴。你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宗门吧？”
“有何不可？”
林云拿起桌上的琼浆玉液给自己倒了一杯，“莫非师尊明面上把我当亲传，背地里暗戳戳地想赶徒儿走？”
“我说不过你。”洛清寒轻轻将玉简排到桌上，“大晚上有什么事就说吧，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修炼遇到岔子了还是灵石不够了？”
“仙女师尊将我想得也太过不堪了些。”林云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轻轻把玩着手中酒杯，“不过徒儿确实有些事情想问问师尊。”
洛清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素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食指轻敲檀桌，饶有兴趣地望着面前的素面少年。
“师尊可知道九巍山位于何处？”
久久寂静。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洛清寒微微皱眉，语气中带了一丝难得的严肃：“修行路上凡事要带自己的判断，莫要被外界留言影响了。”
“那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传言中的仙人机缘，只是一片荒地，又接近魔教妖人腹地，危机重重。你要去我是不会同意的。”
洛清寒稍稍提高了音调，柔夷重重拽上了少年的耳朵，“为师与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为师”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摆出来属于师尊的威严。
那地方好像也真如她所说那样危险。
“嘶嘶嘶——疼！疼！疼！”
平日里抚琴焚香的巧手没有一点留情，那股巨力像是要把林云的耳朵生生拽下来一样。
“听到了没有？你要是敢偷偷去那里，我…我就敲断你小子的腿！”
洛清寒冷着脸将心中那句话说了出来，望着少年的脸，霎那间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过去已成过去，谁都没有更改的权利。
那个茅草屋前一意孤行的少女已经变成了当年少年的角色。
“真得去，嘶！师尊你要相信我，弟子确实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为师与你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林云苦笑一声，强忍着耳上的疼将洛清寒另一只手拉到了自己胸口。
少年心脏铿锵有力的跳动瞬间将洛清寒点燃了。
她好似触电般缩回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瞒师尊，我的寿元将尽。世间只有九巍山有机缘能救我一二。”
“寿元将尽？”
血淋淋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洛清寒。
“打嘴。你莫要将这种晦气事挂在嘴边。不要以为我看不透你的那点小心思——”
“真的。”
林云无力地笑了下。
逐日忙碌几乎让他忘了他还是个命数不足一年的病号。
“可以暂时亮出我的命相吗？”
【自然可以。】
“你莫要为了探险骗我！”洛清寒双指搭上林云的脉搏，探出一点清光刺入林云命脉。
清光透过命理，缓慢地摸索着少年的寿数。
洛清寒的眉越皱越紧，心也莫名地慌了起来。
她知道少年昏睡了将近千年，但以他的通天修为，寿元将尽又怎么可能与他有关联？
少年的命理脉络好像被一层浓雾包裹着一般，清光虽然刺不透浓雾但仍可窥测一二。
“啪——”
洛清寒一愣神，左手捏着的白玉茶杯硬生生成了碎片。
不到五年。
少年苦笑着，他知道师尊知道结果了。
洛清寒先是一言不发，后立马从自己的本源中剥离出一部分来注入林云命理之中。
只是不管她如何做，浓郁的生机之力都如泥沉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师尊不必试了。”林云轻握住洛清寒的臂膀，“徒儿体质特殊，寻常的续命之法于我无用。”
“为何不早说？”洛清寒声音有些嘶哑。
“抱歉实在是事出有因，才瞒了师尊许久，但我这种先天绝脉只有九巍山才有机会缓解一二。”
“只有筑基期不安全。你……尽快突破金丹。我……我可与你同去。”
洛清寒心乱如麻，起身披上衣物，将横跨在桌边的长剑收回戒指之中。
“你们随着玄怜长老回去，我有事暂时要出去。有什么要紧事等我回来再谈。”
“回宗门后，暂时便不要出长峰了……”
“师尊，等等。”
林云喊住了披衣准备外出的洛清寒，“徒儿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何事？”
“宗门中有人与魔教勾结。”
“嗯知道了。等我回来后自会处理。”
“他甚至还出卖宗门秘籍。”
洛清寒微微皱眉，放在平时她也许会大肆搜查一番，可在今日她实在没有时间做这种琐事。
秘籍出卖便出卖了。
他怎么还是这般不懂事？
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
对她来讲，莫说秘籍。
就是现在让她去死来换他的生。
她也甘之若饴。
“我会通知玄怜长老调查此事。你不必担心。”
“师尊，还有一件事。”
洛清寒回头看向少年。
林云倒了两杯酒，往洛清寒手中放了一杯。
“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来。”
玉石酒杯相撞发出清脆响声，明月映于杯中，就像是少男少女的心相撞一般。
他把那里当做“家”吗？
洛清寒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化作一把白色仙剑飞向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