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乡村少年居然会身负神通之法,其背后说不好还藏着什么大秘密。”
常命自语着,想起了他对神通的些许了解。
神通,是在大乾朝民间的传说之中所提及的法术。
行他人不能行之事,及他人不能及之境,便可称之为‘神通’。
一旦法术能被称之为‘神通’,那就必定有他人无法企及的奥妙所在,而常命所悟的这个神通也是一样。
点睛之术,这是常命给这一门神通起的名字。
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入眼,但它的效果却是神异无比。
为事物赋予灵韵,便是这点睛之术的效果。
有了这门神通,常命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可以为自己的画作点睛,让画中的事物获得灵韵。
再借助他的红尘气,那画中事物便可脱纸而出,进入现实之中。
“不错,昨夜我的红尘气就被那少年短暂地破了,可见红尘气也不是万能的,现在有了这点睛神通,我又多了一张底牌。”
常命赞叹一句,挥手一抹,一丝红尘气从他掌心飘出,钻入桌上的那副画之中。
下一刻,便见画中那只小黄鼠狼眨了眨眼睛,往画外一跳,径直跳出了画纸。
这黄鼠狼灵巧地在空中转身,稳稳地落在了屋中的地上。
常命定睛看去,这小黄鼠狼虽然与黄鹂的本体九分相似,却只有一条尾巴。
“小黄鹂?”
常命试探着问道,那小黄鼠狼却吱吱地叫了两声,亲近地蹭着常命的脚,眼中却没有人性化的神色。
“看来,这画中之物虽然能够脱画而出,但神智却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纵然是神通,也无法凭空创造出一个有记忆的生灵。”
常命点点头,他脚边的那只小黄鼠狼却一扭头,钻出了房间,窜到了院子里,跟墙角那两个小雪人玩了起来。
“这可真是...哈哈哈,要是小黄鹂看见这只小黄鼠狼,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感想。”
常命乐呵地笑着,却听见小院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敲门的人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并不敢太过用力,也不敢高声呼喊,只是轻轻地敲着门。
那墙角的小黄鼠狼听到敲门声,登时身子一僵,人立而起,进入了警惕状态。
看到这一幕,常命笑着摇摇头,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只见那院门之外站着两个人。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三个人——马隆昌和他的夫人、孩子,那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乖巧地看着常命的眼睛,很是可爱。
此刻,马隆昌手里提着一个草绳吊着的小酒坛,见到常命开门,便笑着拱手道,
“昨夜感谢常先生相救,马某特意登门答谢。这是我从季康县城中寻得的百年季康佳酿,请常先生勿要推辞。”
他这时称常命为‘先生’,这是分别之前常命要求的,不然他一个朝廷命官,却一口一个‘仙长’,确实有些违和了。
“马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常命礼貌地笑着,将马隆昌三人请入了院中,同时随手接过那坛子酒,将其放到了一边。
而后,常命正要让马隆昌夫妇进屋子里坐坐,马夫人抱着的孩子却指着院子的墙角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嘟,嘟嘟...”
马隆昌听见儿子的声音,便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到一只藏在雪人后面的小黄鼠狼,顿时一愣。
‘嗯?小黄鼠狼?常先生住在这季康县城之中,院中居然会有黄鼠狼?果真是奇人家中见奇事啊。’
想到这里,马隆昌便有些好奇地对常命问道,
“常先生,这小黄鼠狼是您家里养的?”
听到马隆昌的问题,常命面色一僵,刚要开口说‘是’,那小黄鼠狼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嗖的一下从院中窜过,钻入屋中,灵活地跳入了案桌上的画中。
马夫人怀中的小孩见到这一幕,咯咯笑了起来,可马隆昌和马夫人却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常先生,那黄鼠狼?画?!”
马隆昌瞪着眼睛,心中惊奇。
他马隆昌二十岁出仕,如今年有四十,为官已有二十载,从前确实听闻过一些仙家传闻,却从未亲眼见识过。
今日这副奇异的景象,居然就在他眼前发生了。
常命见马隆昌夫妇有些过于惊讶了,便出言安抚道,
“无事无事,不过是些江湖幻术罢了。”
“马大人勿怪,刚刚把此事忘了,不曾想却惊吓了你们,常某实在是惭愧。”
常命这两句话说出口,本是想让马隆昌夫妇对待自己别那么特殊。
不曾想,
‘这位常命先生...护卫将他的住址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必定是隐世的高人,没想到,他居然能让画中的黄鼠狼脱画而出!还只觉得这是小伎俩。’
‘此等高人,我马隆昌必须结交一番,要是可以的话,太子殿下交给我的除妖患大任,就也有着落了...’
这样想着,马隆昌的心底对常命这个‘隐于俗世的仙长’更加尊敬了。
常命将几人请到屋中,准备了热茶。
想到这马隆昌自称来自京城,他便随口问道,
“马大人,您从京城而来,想必对朝廷将要开科取士的‘格物’科目有所了解吧?”
马隆昌本来还在观摩那画中黄鼠狼,此刻听见‘格物’两个字,愣了一下,随后反问道,
“哦?常先生也知朝廷要在五年后以‘格物’来开科取士?”
常命心中也是一愣,却马上反应过来了,
‘这个马刺史,肯定还是把我当作世外高人在对待。’
于是他说道,
“马大人说笑了,常某是这县城私塾的‘格物’先生,怎么可能不知道‘格物’要开科的事情呢?”
此言一出,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马隆昌尴尬地扣脚趾,他刚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黄鼠狼钻进画中’的神异情景,确实把常某说过的‘格物先生’一事给忘了。
‘糟了,想我马隆昌在京城之时,也是个玲珑九窍的人,从未犯过此等低级错误,没想到今天却在常先生面前出丑了。’
为了避免继续尴尬,马隆昌便说出了一个关于‘京城’的秘辛,
“常先生,关于这‘格物’开科取士的事情,朝中其实也是明争暗斗。”
“哦?”
常某一听这话,好奇心顿时也是起来了,便追问道,
“可否细说?”
“当然,常先生既然问了,马某自然为先生详细说来。其实朝中现在有两个派系...”
说着,马隆昌露出一个故作神秘的表情,接着道,
“一派是太子党,也是现在掌权的派系,主张推行新政,强大国力。”
“另一派是以高家为首的高氏党,他们都是旧臣,所以反对太子的新政,自然也反对格物的开科取士,而且...有传闻说...”
“传闻,高家有子孙在大越国的仙宗修行,所以高家只信‘仙神’,不信‘格物’。”
说到这里,马隆昌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常命先生既是仙家中人,又是‘格物’先生。
顿时,马隆昌的心中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而且他还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常先生,您既是隐世仙人,又为‘格物’先生,其中难道是有什么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