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丽海洋征程。
郑和统率着庞大的船队，扬帆启程。
四十八艘巨轮，宛如海上巨兽，雄伟壮观。
船上人员众多，官校、旗军、勇士、力士、通士、民稍、买办、书手等各色人物，共计二万七千六百七十二人，每一个人都是这场伟大航海的重要成员。
他们从繁华的福州五虎门出发，挂帆起航，向着天际的尽头勇往直前。
船队破浪前行，巨浪滚滚，雷波岳涛如同千军万马奔腾。
舟橹翻飞，桅帆鼓荡，掣掣泄泄间，历经千辛万苦，穿越汹涌的大海，航行数万里。
在这漫长的航程中，船队采取了前锋船、中军船、后勤船的三段式阵型。
这样的布阵既能确保船队的安全，又能充分利用风力，提高航行速度。
十日之后，借着好风之力，船队顺利抵达了占城国。
皇华使者，承载着天子的使命，宣布着国威浩荡的纶音，穿越万里海域，将中华的文明与繁荣带到夷域。
宝船在浪涛中吼叫，宛如深海巨兽在广阔的海域中翻云覆雨。
经过无数次的洪涛巨浪，他们勇往直前，无惧挑战。
洪涛浩浩，海浪激荡，仿佛琼波涌动。
远处的群山若隐若现，宛如青螺浮在水面上。
这一路的风光，既壮美又神秘，让人心生敬畏。
到了占城，船队就开始了分开，会分出小船队，去往一些小国宣扬国威，采买当地的物产，进行一些贸易。
“这里的政权系统，以及国家之间的关系，可以称为‘曼陀罗’体系。”
在占城的港口，孟磐对着旁边好奇张望的朱瞻壑解释说明：“曼荼罗有‘圆圈’‘祭坛’等含义。”
“这里往往是一城为一国。”
“君主实际控制的地方只有一个城市，但是周围向他效忠和承认的势力，也算是君主的领土。”
“可简分为居于核心的中心圈、中间的控制圈和最外层的朝贡圈。”
孟磐在沙滩上随意画了数个同心圆。
“在曼陀罗体系中，一个政权的范围是由其中心，往往是政权首都这类大型城邦，决定的而不是由其边界决定的，而且其可以由多个附属于它的政权组成。”
“也因此，居于体系中心的国家，其核心统治范围往往局限于首都周边，距离首都越远则统治力越弱。”
“中心圈以外的政权，往往通过承认中心的领导权威，以换取保留自己大量内部自治权。”
朱瞻壑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说道：“这听着像是大明的羁縻统治，还有朝贡制度。”
“其实不是。”孟磐摇了摇头：“曼荼罗体系在同一时间段内，可以并存以多个国家为核心的曼陀罗体系。”
“因此向曼陀罗体系核心城市朝贡的小势力，其宗主国也往往不止一个。”
“甚至居于曼陀罗体系中心的国家在东亚朝贡体系中，可能就是对中国进行朝贡的朝贡国。”
“像是三佛齐，同时向大明和满者伯夷朝贡，承认对方的宗主（核心）地位。”
“而三佛齐和满者伯夷又同时向大明朝贡，承认大明的宗主地位。”
这就是以中华为核心，在整个亚洲形成的天下体系。
朝贡是承认宗藩关系的外交行为。
既然承认了宗藩关系，那么宗主就会认可藩属地位，允许对方作为独立自主的势力存在。
一个国家（城邦）可以有多个宗主。
作为其他国家（城邦）的宗主，也可以有自己的宗主国。
而将这一切确定下来的外交行为就是————朝贡。
简单点说就是，我附庸的附庸可能还是我的附庸。
实际运行起来，不会像是现代国际关系那么严谨，是一个充满了草台班子感觉的体系。
朱瞻壑说道：“如果将以满者伯夷城为核心，向着四周辐射出去，向满者伯夷朝贡的城邦视为国家的领土，将南洋诸多岛屿视为一个国家，即满者伯夷（爪哇）帝国。”
“那么，向大明朝贡的满者伯夷、占城、马六甲等诸多城邦，也应该视为大明的领土。”
“整个南洋都是大明的领土。”
闻言，孟磐小声道：“这些小国和大明不一样……”
朱瞻壑耸了耸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话，转移话题道：“不过没想到船队竟然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我还以为会遵守严格的军事化管理。”
孟磐：“要是真的那么严格，你也混不上来。”
朱瞻壑微微颔首，好奇地问道：“一般水手和官兵靠岸后都会干什么，我们和这里的人语言也不通吧？”
孟磐的手放在下颌，上下打量朱瞻壑。
“失礼了，成功小兄弟现在几岁？”
“好像是十二、三岁吧。”
朱瞻壑也不确定。
孟磐想了想，尔后说道：“我听闻贵族子弟十四岁就会和婢女共度春宵，知晓这种快乐，想来成功小兄弟也知道一些。”
朱瞻壑：“你是说他们在寻欢作乐？”
孟磐俊美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假笑。
好的。
理解了。
不过去逛花街对于自己还太早了一点。
朱瞻壑稍微感到无趣，十天的旅行他在船上也不好大张旗鼓地观测，或者做其他事情，只能看看孟磐的藏书，还有向船上的通译学一学阿拉伯人的语言、文字。
想着都下船了，要好好到处玩一玩。
但是，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还是太少了。
“对了，你也要去花街吗？”朱瞻壑随口一问。
孟磐摇头：“这个不急，在下打算先将带上船的一些货物卖出去，换成黄金或者番货。”
朱瞻壑：“这可以的吗？”
孟磐解释道：“船队允许民间商船追随进行海上贸易，其实也是给我们这些船上的水手赚点的机会，大明的货物可是很受欢迎的。”
说着，他指向了繁华的港口。
“大明的青磁盘、注丝、绫绡、烧珠都很受欢迎，他们会用七成淡金银交换，我把带上船的行李找个机会卖出去，赚的金银足够我这一趟的打点，还可以在老家置办一点田地。”
朱瞻壑微微颔首。
心中暗道，这个下西洋的船队船员私自在当地做些小生意，似乎是被默许的。
也是。
就算到了现代，远洋船只的船员搞走私都屡见不鲜，更不要说在明朝了。
只要不破坏大明官方的贸易，怕是那些太监和指挥也不会管。
不。
太监和军官怕是也会顺便做点私人的小生意。
太监靠岸了不用花钱找女人，这些军官怕是憋不住。
船队总不可能为他们出嫖资……
朱瞻壑忽然灵光一闪，发现了孟磐刚才话里有一件事，他有些在意。
“伱刚才说的烧珠是什么？”
孟磐稍微一愣，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就是琉璃珠，当地人信奉佛教，可能是佛教吧，总之他们很喜欢用琉璃珠串起来做佛珠串子。”
朱瞻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孟兄，你想不想大赚一笔？”
孟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