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多找出了一颗大脑，用足球大小的便携式鱼缸装好，推到吴聊面前，道：“这就是波桑诺娃的大脑。”
“那她的身体呢？”吴聊道。
“不在我这。”兰多道：“我只能给你这个。”
“那我就收下了。”吴聊将手伸向鱼缸，猛地被兰多按住，道：“你真的是波桑诺娃的同学吗？”
“当然不是，”吴聊脸不红心不跳，“你也说过，波桑诺娃认识的人也只有你和塔塔罗克。”
“塔塔罗克么......”兰多沉默片刻，放开手道：“哼，那就让你带回去吧，过这么久了，确实该相见了。”
吴聊拎起鱼缸，看着波桑诺娃的大脑在半透明的绿色液体里飘荡，道：“还有一件事比较在意，你之前提过‘一场手术’。”
“哦？你说那个啊，”兰多悠闲落坐，摊手道：“说起来也是几周前的事了，随着塔塔罗克的全身异化，我不得不更换他的皮肤组织，但病人大都变异，健康的患者少之又少。”
“直接从健康患者身上移植皮肤么？”吴聊道：“那些被移植的病人是自愿的吗？”
“当然不是！”兰多猛捶桌面，吓了齐润树一大跳。
“黑暗降临后，这里和地狱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兰多边说身体边遏制不住地颤抖，“这一层，除了我、塔塔罗克和波桑诺娃已经看不到正常人了！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可以想象，”吴聊垂眼道：“就像被困在荒岛上，同伴一个接着一个饿死，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只有你们三个保持着理智......然后塔塔罗克也开始变异了是么？”
“没错！他的表皮出现了尸斑！眼珠也开始浑浊，我只见过尸体腐烂，还没见过活人腐烂！”
“啊，好可怕......”男生吓到抱紧了手术台上的大脑，那颗大脑也在瑟瑟发抖。
齐润树：“......”
“然后呢？”吴聊拎着鱼缸道：“皮肤移植是怎么做的？”
“是波桑诺娃要求的，塔塔罗克神志不清，我只能采取一些暴力让他就范。”兰多叹气道。
“采取‘一些’暴力么......”吴聊回忆起塔塔罗克办公室的破烂样，道：“您还是太谦虚了。”
“后来的事你大概能猜到，”兰多道：“移植后的塔塔罗克还在异化，波桑诺娃却因为皮肤大面积丧失而濒死，我不得不取出她的大脑维生。但塔塔罗克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他以为是我杀了波桑诺娃，毁尸灭迹。”
“原来是这样啊，”男生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两个大大姐姐太相爱了，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菠萝娃一直在隐瞒这些事呢......”
“事实就是如此，”兰多摆摆手，道：“你带回去吧，让这两个家伙团聚。”
“哼哼~”男生抱紧史莱姆（大脑）道：“两个大姐姐要相见了，好期待哦。”
“额......”齐润树则脸色发白，他很难想象一颗大脑和怪物相认，那场景想想就掉san。
“如果事实如此就好了。”吴聊道。
“你什么意思？”兰多警觉道。
“波桑诺娃真的是过度移植皮肤而死的吗？”吴聊仰脸俯视兰多，“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皮肤移植的会排异反应吗？”
“对啊，”齐润树也察觉道不对，“你们说的那个塔塔罗克，就算没有异化，如果移植的皮肤发生排异，也会出事的吧？”
“那是因为‘黑暗’的缘故，”兰多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我们的很多器官都改变了，所以不必在意排异反应。”
“这个也是......”齐润树看向一水缸的脑子。
“你是脑科医生吧兰多？”吴聊的身体凑得更近了些，注视那双惨白眼珠，“你怎么会皮肤移植这种手术呢？”
“你想说什么？”兰多十指交错，没有正视吴聊，冷冷道：“难道是我杀了波桑诺娃？”
“不，目前你没有杀她的动机，但有一种可能，”吴聊语调低沉，“如果你做的不是皮肤移植手术呢？”
“什么意思？”齐润树疑惑道：“不是说塔塔罗克全身异化，需要移植皮肤吗？”
“对呀对呀。”男生附和一声，抱紧粉色史莱姆。
“异化的过程可不止是皮肤，”吴聊轻敲桌子，“当塔塔罗克的内脏、骨骼异化后，你又该怎么办呢？”
“什么！”男生一惊，咬着指甲，道：“难道只能切掉再长出来吗？”
齐润树：“能长出来也不算人类了吧？”
“你想说什么？”兰多握紧拳头，声音低沉，道：“我又不是外科医生，我怎么可能移植内脏和骨骼？”
“没错，你当然不会内脏移植，但有一个器官的移植你肯定很熟悉，”吴聊说出这句话时，兰多已不再开口。
“难，难道是！”齐润树看向鱼缸里的大脑，目光惊恐，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是大脑！塔塔罗克的大脑移植到了波桑诺娃的身体里！”
“什么！那个大姐姐的身体竟然是菠萝娃！”男生也震惊道：“竟然不是百合！”
齐润树：“重点是这个吗？”
“呵，你很警觉，”兰多冷冷道：“线索很有限，你到底是怎么推理出的？”
“塔塔罗克的办公室里，镜子被砸碎了，”吴聊道：“而且我刚刚看了你桌上的病历表，虽然有‘波桑诺娃’的病例，但照片却被撕掉了，说明你不想让塔塔罗克看到自己的脸，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波桑诺娃的脸。”
“确实如此，”兰多长出一口气，似乎卸下了什么包袱，“我答应过波桑诺娃一直藏住这个秘密，现在被你说出来，我反而轻松了。”
“呃，有问题。”齐润树举手，讪讪道：“塔塔罗克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吗？他是男人，但身体可是女人哦。”
“因为他精神不太正常，注意不到细节，”吴聊转头道：“他给病人做手术都是用锯子分尸，还差点杀光了一个房间的病患。”
“没错没错，”男生道：“真是太可怕了，竟然用锯子分尸，一点都不卫生。”
齐润树：“重点是卫生吗？”
“精神不太正常？哼，”兰多翘腿道：“移植到异性的身体里，确实可能让他有点狂躁，但他还是比较正常，至少和我一样正常！”
听到这话，齐润树诧异地看了眼兰多，心说您哪里看起来正常了？
“那我们走了。”吴聊说着，还从桌上顺走一面镜子。
“医生医生，我可以把这个史莱姆带回去养吗？”男生指着手术台上的那颗大脑，扎眼道。
“不行。”兰多直接拒绝。
“可是，我和小粉已经不能分开了呀。”男生委屈巴巴道，像捧小猫的脸一样捧了捧大脑。
齐润树：“这么短时间连名字都起好了？”
“算了吧，”吴聊道：“下次路过小店我给你买。”
齐润树：“店里会卖这种东西吗？！”
“好吧~”男生依依不舍地戳了戳大脑，大脑也章动几下，似乎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