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这样说也没办法,谁叫我在商会写字楼一战里输掉了呢。”
“那场战斗和你有什么关系?胜负只存在于我和星野真那之间,你不是战斗开始后没多久就夹起尾巴逃跑了吗?话说我怎么没看见星野真那?”
真藏高高在上的三连问话让高木的气势矮下来一截。
“星野真那……老实说你才是最后见到她的人。写字楼爆炸之后就她就人间消失了。”
高木晋一郎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眼神在不安地四处张望。
“所以,今天我只能和你这小气量的男人谈心了不是吗?高木同学。”
面对日高见真藏的邀请,高木晋一郎无奈地接受了,他回答道:
“我们出去散散心吧,这里到处都是社会渣滓和疯子的味道,太难闻了。”
江户川滨海町的临海公路。
小憩的灰色海鸟被两个青年的谈话惊醒,它们呕哑鸣叫扑腾翅膀,直扑向灰黑的云层之间。
日高见真藏手里端着咖啡,高木则拎起威士忌。两人坐在临海的长椅上,凉爽的海风刚好能吹过后脑。前几天在车上准备突袭写字楼的时候真藏就觉得这地方风景不错了,就是附近的杀人魔有些碍眼。
今天碍眼的东西从杀人魔换成了高木家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写字楼,大楼附近还被警视厅围起来一圈禁入标识。多亏了高木这个胆小鬼还知道逃跑后派人去销毁证据,否则这俩人就该收拾行李连夜逃出东京了哪有心思聊天。
“剩下的黑帮和学生们你打算怎么处理?”
“给他们解药吧。我提供给一般黑帮成员和大部分客户的药物都是灭活的,只要吃下解药就能康复过来。”
“你确定那解药能救回来所有人吗?”
“有些人会在寄生虫被消灭后得上抑郁症自杀,这是在所难免的。”
“你真混帐,吃我一拳。”
在高木晋一郎听清日高见真藏的话之前,戴着手套的左拳便朝着他的鼻梁飞过来。这一拳砸得他鼻血横流。可是挥拳的日高见真藏并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他只是冷漠地擦干了手上的血液。
真藏从来没把自己定义为正义使者,他自己就是个道德底线游走于法律之下的家伙。他嘴上说着讨厌自欺欺人,转头又去狩猎杀人魔投喂僵尸少女保护自己的道德底线,怎么看也说不上道德高尚。
这样底线灵活的他,同时又遵循着只要不挡自己的路就不会多管闲事的原则。可一旦看见有些人做了太过丑陋的事情,他也会忍不住绕路过去把一脚踢开。
把可以无知地幸福生活一辈子的普通人牵扯进阴谋和异常事件里,在他眼里就算丑陋的事。
“伊东幸司会参加死亡竞赛上门进攻薙切家,当晚又有强大的寄生虫个体偷袭我和学姐,是不是你搞的鬼?”
“别打了别打了,让我把这口酒咽下去。你和伊东幸司都不算什么好人,都参加死亡竞赛了有死亡危险也正常。我这是公平竞争。”
“你甚至不在参赛选手里面。你这样阴谋干涉比赛,不会违反组织方不许外人介入的原则三吗?”
“要是违反原则三就能逼迫那女人出面就好了。可是只要我不亲自动手,只给选手们提供情报支持,那她就能一直忍住怒火不露头。”
高木晋一郎吐出一口鼻血,继续喝着闷酒。
“你很想见‘妹妹酱’一面?”
“她不出面高木家就彻底完蛋了。我父亲那几年从拉撒路纪念接手到的只有药物库存,生产线早就毁了。他倒是通过卖库存赚了不少钱,可是他被警察盯上后就上交了大部分财产当政治献金,通过这种方式才避免了高木家被彻底毁灭。
可是就算高木家没有被毁灭剩下的也只是个烂摊子。只要药物库存一断,愤怒的客户们和觊觎高木家产业已久的同行们肯定会一拥而上瓜分高木家的尸体,到时候高木家在警视厅的后台也保护不了我。
妹妹酱掌握了高级药物的库存,我只能寄希望于她了解药物的生产手段,而那个怪女人是没办法用语言沟通的。不管是在死亡竞赛里大范围清理参赛选手破坏她的视频投稿,还是计划解散讨论版消除那女人的影响力,都只是逼迫她出面的手段而已。”
“可是就算你见到组织者,也没把握要求她吐露出药物秘密。”
“如果星野能胜过妹妹酱,那在我们就有办法用武力威胁她透露情报。就跟黑吃黑差不多吗,我做这种事已经很熟练。
不过在她的直播间里见过她那种异想天开的杀人方式后,我现在才意识到能战胜那女人不过是我自己的妄想罢了。更何况星野真那连你都没能战胜,高木家在那场战斗后,干部们死的死跑的跑基本上已经完蛋了。”
看着高木晋一郎失魂落魄满脸鼻血的穷酸样,真藏就觉得打人都没力气。他只好在一旁看着失败者高木,那人像条丧家犬一样在长椅上把脖子和手臂都缩进长袖衬衫里,迷迷糊糊地叹着气。
可是即便高木晋一郎落魄至此,日高见真藏还是有句话不得不对他说:
“如果你和星野真那的目标是对抗赛会组织者,那我也可以帮你。”
高木听过日高见真藏的话后,乐到咳嗽不停。他忽然从那种丧家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目空一切地回答道:
“真藏你啊,还是太过有人情味了。你不想杀了薙切初是吧?我以前也认识过像你这样心肠柔软的男人,他的下场可不太好。
接下来我和星野真那要走的道路可是地狱之路,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
“你既然不打算和我合作的话,又为什么要把这么多事情说给我听呢?”
“我终究是要死的,而且我能看到我的死期并不遥远,死法估计还是横死暴毙接街头。所以我打算找个倒霉蛋把我的遗言一股脑丢给他。
我其实不太想当个黑帮继承人。在我继承高木家时我就想逃避,我现在放弃了高木家依旧在逃避,只是在中间的漫长过程中我假装自己是高木家的主人而已。高木家主回应母亲的期待和父亲部下的忠诚,至于他本人在想什么根本不重要。
现在想来,那么多年里我肯定是疯了。
我一度以为自己是被具有“你要成为高木家主人”效果的寄生虫蛀了脑袋才会变成这样。我对寄生虫药物充满了洁癖式的厌恶,我偶尔服用药物后会进行杀虫处理,碰过甚至看过药物后也都会持续杀虫。
可是事实证明,我没有被虫感染过。
人被某个身份操控,其实并不太需要寄生虫的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