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脸色瞬间变得比猪肝还难看:“挂账,我这儿不兴挂账。”
一面说,一面悄悄打开档口旁边的扣板。
黄嵘见势不妙,狠下心,提起衣服下摆,转身就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回到府衙,黄嵘了解完王虎的信息,确实是一年前被关进的监牢。
接着,济南府一年内发生了八起命案,而每起命案的手法如出一辙,都是刀,重刀。
黄嵘推定,凶手极有可能是王虎。
而王虎极有可能在府衙里有内应,这内应能让他出入监牢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难怪府衙一直查不到凶手,原来府衙有内鬼!”
“好啊,官犯勾结,罪加一等!”
黄嵘没有将此事禀报给副使由实,而是独自一人,径直来到府衙监牢。
他不打算按部就班查内应,收集证据,因为以他的经验判断,这类有着周密计划的行动,通常都会将证据处理的很干净。
想要找到关键证据,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而他,只有十天时间。
所以,他打算另辟蹊径,直捣黄龙。
狱卒得知他是臬司衙门的经历,正在协助副使查案,要来调查王虎,便将他领到王虎所在的牢房。
见身高八尺、浑身都是肌肉的王虎,正侧躺在烂草席上睡觉,黄嵘吩咐狱卒道:“把牢门打开。”
狱卒一脸惊讶:“大人,此人系一暴徒,万万不可啊。”
“打开!”黄嵘沉声道。
狱卒见劝说无果,只好打开牢门。
黄嵘进了牢房,径直来到王虎身边:“犯人王虎,站起来,本官有话问你。”
王虎躺在烂草席上一动不动。
这时,门外传来狱卒的呵斥声:“王虎,大人叫你,还不赶紧起来!”
王虎依然躺在烂草席上一动不动。
“哼。”黄嵘蹲下身,开门见山道,“王虎,我已经查清楚了,近年来,济南府的八起命案,都是你一人所为。”
王虎依然不为所动。
牢房外的狱卒,心里咯噔了一下:“大人,小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济南府八起命案的凶手都是他,可他一直在牢房啊?”
黄嵘没有回答狱卒的话,而是继续对王虎道:“不要以为你闷不吭声,本官就治不了你的罪。”
王虎依然没有反应,他知道,若黄嵘真找到了证据,完全不用和他废话,可以直接将他带走。
之所以没下令把他带走,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
黄嵘正打算用自己的猜想炸一炸王虎,忽然,王虎囚服上的几道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血色看上去还很鲜艳,像是不久前才染上的。
新的伤口?
他突然想起,大户王富贵家与其他七起命案都不同,里面还死了十几个拿刀执剑的护卫。
他这伤口,定是和那十几个护卫搏杀导致的!黄嵘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王虎,你囚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黄嵘厉声道。
闻言,王虎心里微微一震,情急之下,灵光一闪,坐起身,同样厉声道:
“怎么回事!”
“你问问他们,昨天都干了些啥!”
黄嵘看向狱卒。
狱卒点头哈腰走进来道:“大人,昨儿,他嚷着说我们的饭菜馊了,又骂了我们几句。”
“我们几个气不过,打了他一顿。”
“打了他一顿?”黄嵘死死盯着狱卒的眼睛道,“打能打出一条条的伤口,还能打出血?”
狱卒尴尬地笑道:“昨儿我们打他,他还反抗,我便拔出刀,用刀背砍他。”
“原本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慌乱之下,拿反了?”
“好一个拿反了。”黄嵘笑道:“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谎话张口就来。”
“我且问你,你既然砍伤了他,为何他的囚服完好无损?”
狱卒正不知如何回答,这时,过道内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而后,便见一个狱卒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人,囚服是我昨日给他换的,伤口上的药也是我给他上的。”
“小的几个犯了错,还请大人替小的几个保密。”
说着,拿出一粒碎银子递了上去。
黄嵘冷笑道:“戏演得还挺像,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几个就是他的内应。”
狱卒故作疑惑:“大人,此话何意?”
“何意?”黄嵘厉声道,“你们几人私通罪犯,将他送到外面去行凶,然后再把他接回来。”
“不要以为你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人就不知道……”
“大人!”黄嵘话还没说完,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过道里传来,“办案得讲证据,你这随口一说,可是会要了我们的脑袋!”
只见,牢头从昏暗的过道里走了进来。
黄嵘冷笑道:“看来人都到齐了。”
牢头硬刚道:“大人,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说我们私通犯人,你可以去查,不用在这儿吓唬我们。”
“我们在你面前,虽然只是小喽啰,但我们也有尊严,你不能空口白牙,胡说八道!”
牢头之所以敢当面抢白黄嵘:
一则,他自信黄嵘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们私通王虎,让王虎去外面行凶杀人。
二则,他们从下定决心,要杀尽那些不义的大户起,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黄嵘冷笑道:“私通犯人,滥杀无辜,还想要尊严,你们想要证据,本官会给你们证据!”
说着,拂袖而去。
他打算今晚就住进监牢。
一则,监视王虎的一举一动。
二则,寻找几人行动留下的漏洞。
………
王府。
演武堂。
王卓正在老榕树下,品着迎春泡的龙井,忽见小兔子走了进来。
王卓打趣道:“怎么今儿得闲来找我?”
小兔子来到王卓身边,笑道:“公子,今儿我在赌场遇到一人,他在打听那几起命案的事。”
“我见他一身正气,不像是赌徒,倒像是官府的人,特来告诉你一声。”
王卓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道:“来,坐这儿,等会儿看你惜春姐姐练剑。”
小兔子点了点头,坐在了王卓身边。
迎春也泡了一杯龙井,给她递了过去。
这时,一身着黑色斗篷的无面人走了进来。
王卓见状,起身走到演武堂院墙下。
无面人也跟着走了过来:“公子,那屠夫被今日从臬司衙门来的经历盯上了。”
王卓眉头微皱:“等我一会儿。”
说完,就对正在喝茶的小兔子道:“小兔子,去给我拿三张纸和一只朱笔过来。”
小兔子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拿来三张纸和朱笔,递给了王卓。
王卓接过纸笔,来到迎春泡茶的茶桌前,把纸摊在桌上,写下了三个名字。
然后,又将其捏成纸团抛向空中。
三个纸团划出三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桌上。
“惜春,过来。”
“干嘛,姐夫。”惜春收剑入鞘,笑着来到茶桌前。
王卓淡淡道:“选个纸团。”
迎春闻言,心里不由得一震。
惜春以为纸团里写的内容与练剑有关,随手选了一个递给王卓。
王卓没有接,平静道:“打开它。”
惜春没有多想,打开纸团一看,只见,纸团上写着三个字:“王长生。”
正纳闷,耳边传来王卓的声音:“念出来。”
惜春一脸疑惑:“王长生。”
王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院墙下的无面人。
无面人心领神会,脚尖一点,消失在院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