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银蛇划破黑色幕布,滴滴水珠倾盆而下,打得林间的叶子抬不起头。
满是青苔的岩洞,往外透着细微的黄光。
洞内,火光摇曳,一人书生打扮,坐在火堆旁,眉头蹙起,面若寒霜。
身旁还躺着一不知是什么的人形茧子,通体上下,全然被白布裹着。
随着燃烧产出的噼啪声,书生打扮的那人,双目无神,不时往火堆里投入根木柴。
这般动作,机械重复。
明眼人望见,便知晓其,心神不知去了何处。
书生忽的手指轻颤,捏着的木柴掉落在地上,眼里多了分灵动。
“呲呲——”
洞内响起一阵布帛裂开声,书生聚精会神的望着那白色茧子,双手不由自主攥紧袍子。
一片漆黑混沌中,李浔徐徐睁开双眼。
刚有了模糊意识,疼痛感从全身每一块血肉中蹦发。
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目眦欲裂。
想要痛呼出声,可喉咙不知怎么的,失去了往常的作用,发不出半点声音。
肌肉尽皆紧绷,一条条青筋鼓胀,双瞳失去聚焦。
也不知就这么持续了多久,瞳孔才缓缓回复。
长着青苔的岩壁映入眼帘,暖黄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我这是在哪?
李浔这样问着自己,想要探头去望,可动弹不了一点。
只能望着岩洞顶部的岩壁,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开始呆呆的数起上面,有多少道青苔。
突的一道影子遮住视线,几缕青丝垂下,拂过李浔脸侧,觉得丝丝心痒。
“醒了?”
赵安阳轻声问道。
可并没有得到答复,秀丽细长的双眉,微不可见蹙起。
望了眼李浔双唇干裂,右手微翻,一玉质水壶,出现其中。
将壶嘴凑到李浔唇边,小心翼翼的倾到。
有水入喉,暗淡的脸色稍微缓和些许。
赵安阳见状,松了口气,可望见触着李浔唇的壶嘴,忽的想起什么,小脸一红,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润过喉咙的李浔,舒坦许多,试探性开口,虽声音沙哑,但已然可以发声。
“你又救我一次。”
“是你命大,我来时,还有口气,要不然,神仙也难救。”
李浔也没再多言,无他,唯手熟尔,这般遭遇,他已经习惯了。
望了眼俯着身子的赵安阳,李浔想要脑袋抬起些,可刚一动弹深入骨髓的疼痛感涌了上来。
“嘶!”
“你别乱动。”
他这副狼狈模样,虽见过不少次,可赵安阳还是觉得好笑。
“怎么每次见你没过多久,你就半死不活的。”
李浔望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莫名微妙,难不成,今天赵安阳终于要意识到,她克我的事实了?
可赵安阳下一刻又接着说道:
“幸好你运气挺不错的,每次紧要关头,我都能及时赶到,救你一命。”
李浔一愣,但很快便理解了其心里所想。
从自己的角度来看,每次遇到她之后,便准没好事。
可从她的角度看,每次自己遇到生死危机,她都能正好赶到,救自己一命。
若只看结果的话,的确并不算坏,毕竟,活下来了,不是吗?
当然,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三天两头来次的,自己可扛不住。
这样想着,望着赵安阳的眼神也变得柔软许多。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赤裸,赵安阳别过头去,躲开视线。
将一缕头发挽至耳边,轻声道:
“你这样望着我作甚?”
李浔瞧她这般模样,轻笑一声:
“我又动弹不得,不这样望着你,又能如何。”
赵安阳一怔,眼底羞恼,欲要给李浔一拳,可刚伸出手,见他这副凄惨模样,还是心软下来。
只是娇哼一声道:
“如今你受了伤,不和你过多见识,等你伤好后,再同你好好计较。”
听到她提起伤势,李浔这才想起,问道:
“我这伤,大约多久能好。”
赵安阳手撑着下巴,呈思索模样,约莫三息的功夫,才开口道:
“按常理来说,这般伤势,八品的武者,差不多已经半废了。
可你不太一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当炼精极境了吧。”
李浔点头,极境而已,以赵安阳的身份,肯定能认得出来。
她又接着道:
“而且我发现,你的体质也不一般,恢复能力比寻常的极境也要胜上几分。
这样算下来,任由其恢复的话,约莫一个月的功夫,便能差不多痊愈。”
“一个月?”
这么长的时间,李浔面露难色,他习武都还没这么久,着实难以接受。
赵安阳望了眼,便知晓他心里所想,开口道:
“我说了,是任由其自己恢复。”
说着便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堆瓶瓶罐罐,纤细小手,在其中挑挑选选。
李浔见着,心里一暖,低声道:
“多谢你啦。”
赵安阳正挑选着合适的丹药,听见李浔道谢,微微停顿,又接着挑选,只是用微不了察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你不也帮了我许多吗?”
李浔因为不能动弹,瞧不见她的动作,赵安阳一旁取丹丸时,只能仰望出神。
一枚通体赤红,光滑圆润的丹丸,递到李浔嘴边。
“这枚是元血丹,药性温和,最适合你如今的状况,且先服下,待身体恢复下,再试试其他药性更强的。”
李浔望了望丹丸,又望了望赵安阳,并无动作。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自己服不了药。”
赵安阳耳垂泛红,手指一抖,丹丸差点掉落。
轻咳两声道:
“是我疏忽了。”
说完便捏着丹丸,往前送了送。
丹丸并不大,喂进口中时,赵安阳手指难免接触到李浔唇上。
李浔并未觉得有什么,可她却觉得脸颊有些微烫。
丹丸一入嘴,立马如同触电般,将手指缩了回来,扭头不去望着李浔。
“唔唔……”
听见身后传来奇怪声才转了回来。
一回来便瞧见李浔神色有些痛苦。
赵安阳一脸急色问道:
“你怎么了?”
可李浔支支吾吾,说出的话,完全听不清楚。
也顾不得羞赧,俯着身子,耳朵靠在李浔嘴边,才听清楚一个字。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