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阳和张六回到大通铺，衣衫被雨水浸透。
两人除去湿衣，擦干身体。
曹阳身体壮实，倒无大碍，反倒是张六喷嚏连连。
“下次不陪你发疯了！”
张六妖气侵蚀的隐患尚未解决，最近练武过度，很容易生一场大病。
“我去准备姜汤，以免染上风寒，耽误明日习武。”
曹阳在大通铺里找到一把油纸伞，撑起伞赶往东厢院偏厨。
此地还亮着灯火，还有人在这里躲雨。
“可有生姜？”
“您要煮姜汤？此事由小人代劳。”驻留在此地的帮厨小跑到后厨，取出生姜忙碌起来。
曹阳武道天赋高，又有识人之能，他在周家的地位不同寻常，可以预见他的身份只会越来越高。
甚至有人传言，大管家故去，曹阳将会接替大管家职位。
不论传言是真是假，这不是帮厨能够得罪的大人物。
“还是我自己来吧！”
曹阳当过帮厨，清楚怎么煮姜汤，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去皮、切条、生火，煮汤。
姜汤不多，仅有锅底薄薄一层，不到半个时辰，热气腾腾的姜汤已经出锅。
曹阳先喝了一碗，防止自身受寒。
祛除了体内寒湿气，他将剩下的姜汤装入三个食盒，撑起油纸伞离开此地。
人刚回到大通铺，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果不其然，咳嗽之人正是张六。
“姜汤好了。”
曹阳将食盒里装的姜汤递了过去，希望寒气入侵不深。
张六担心生病影响练武，尽管姜汤的味道不佳，还是捏着鼻子将所有姜汤下了肚。
次日，雨已经停了，地面多处积水，略显泥泞。
降雨过后，明显感觉天气转凉。
张六不再咳嗽，他与曹阳一起用过早餐，赶往鸣翠院。
众人在泥地里练武，恶劣环境没有影响众人对习武的热情。
曹阳粗略扫了一圈，场中不见赵芸儿。
难道她已经得到了内功？
外功在于磨砺身体，增加气力。
内功与外功不同，需要盘膝打坐，修炼内息。
一者动，一者静。
赵芸儿开始修炼火系内功，确实不适合再来鸣翠院。
曹阳专注于铁衣功，不再关心其他事情。
他在这门武技上没有天赋，越往后的动作越难，对比掌握铁衣十八式的方远，差距明显。
刘教习不知何时到来，检查起两人在铁衣功的修炼进度后。
方远就罢了，曹阳掌握了十三个动作，进步远超预料。
对方执意要学铁衣功，传授武艺方面，不会敷衍了事。
“你的进步不慢，最迟明日就能掌握铁衣十八式，你也过来，提前教授伱铁衣十八式后面的练法。”
“今日可以开始训练……撞树。”
撞树？
曹阳和方远跟随刘教习来到一棵三人合抱的杨树下。
刘教习脱去外衫，露出颜色黑黄的皮肤。
他主动上前一步，左肩率先撞在杨树上，树身震动，一片片落叶从树上簌簌落下。
曹阳隐约感觉树身在震动，刘教习以自身和树之间的反震，磨砺外皮。
演示并未结束，刘教习的右肩、后背、脑袋……身体各处都被当成武器撞在树上。
这是什么练法？
狗熊撞树吗？
“你们也来试试！”
方远和曹阳各站在树的一侧，回忆着刘教习撞击方式，身体径直撞了上去。
用力撞树的位置发麻，皮肤和沟壑纵横的树皮摩擦，一阵火辣辣地疼。
其他位置就罢了，脑袋撞在树上，颅内嗡嗡作响，一天来个千八百次，自己先要变成脑震荡。
“这种撞法极其考验自身的控制力，用力不要过于死板，力道需要恰到好处，保证磨砺自身硬皮之时，又不会遭受创伤。”
“撞树练法不仅可以磨砺自身，还能增加你们对自身力气的掌控。”
刘教习等到两人亲身体验过后，指点其中的细节要点。
曹阳昨夜练拳进步不小，听着刘教习的指点，略有所悟，一点点控制着力气尝试起来。
方远尝试了几次，笨熊般撞树给人一种极蠢的感觉。
铁衣功的练法太过显眼，其他人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众人都在庆幸没有选择铁衣功。
远处的嘲笑声令方远脸色发黑，他忍不住问道：“除了撞树外，还有其他练法吗？”
刘教习看了一眼专注撞树练习的曹阳，再回望方远，此人虽然横练天赋好，心性比起曹阳还是差远了。
可惜，习武天赋的重要性高过努力。
刘教习早有准备，取出劈散的竹条。
“挨打！”
“准备好了！”他特意提醒一声，方才抬起手里的竹条对着方远裸露的上半身抽打过去。
方远后背挨了一记，抽中的位置赤红一片。
这个动作让方远下意识后退，身体微颤。
记忆仿佛带着他回到数日前，刘管事的马鞭宛若狂风骤雨般落在身上的场景。
竹条并未集中在一处，笼罩在不同的区域，不多时，身体所有位置通红一片。
身体各处火辣辣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
“这是药油，你自己涂抹。”
“不要浪费了药效，接下来还要练铁衣十八式。”
刘教习郑重地取出一个药瓶，递到方远手里。
他对着刘教习道了一声谢，独自跑到无人的区域涂抹起药油。
刘教习望向曹阳，解释道：“你还没有掌握铁衣十八式，过早使用药油无法吸收全部药效。”
曹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专注于撞树。
相较于纯粹的挨打练习，撞树可以控制自身力气。
合理控制出手的力气，而非每一拳尽展全力，这一点在武者比斗时极为关键。
刘教习出手指点几次，满脸赞许之色。
方远有着这般沉稳的性子就好了……
半盏茶后，方远重新回来，麻布缠住隐密位置，裸露在外的位置都涂着药油，一副油光锃亮的模样。
刘教习拿起竹条，对着方远抽打起来，每次传来的回响声都令人侧目。
全身抽打过一遍，还要练铁衣十八式。
“这是吸收药油最好的时候，莫要前功尽弃。”
方远强忍着疼痛，再次练起了铁衣十八式，动作不似之前标准。
挨打训练并非只是用竹条打人，控制力道是关键，否则，出手者不知轻重，只会把人打得遍体鳞伤。
刘教习无人帮忙，只能依靠自身撞树磨砺硬皮，入门花费了大量时间。
他亲自出手，省去了方远许多苦功，这是不小的人情，将来一定会感谢自己。
可惜，刘教习并没有发现方远满是怨恨的目光。
刘管事死后，方远心中虽有快意，但怨气未曾发泄出来，没能亲自手刃刘管事是心中最大的遗憾。
本以为此事已经释怀，直到今日，沉睡的记忆再次唤醒。
每次挨打，身体都会不由自主颤抖，这仿佛成了身体的本能，铭刻在骨子里。
方远莫名感到屈辱……
两个同姓的本家在这一刻重合，未曾散去的怨恨，仿佛在这一刻转移到了刘教习头上。
“很不错，今日就练到这里。”
“回去之后，不要接触水。”
刘教习指点完方远，转而指点起曹阳。
铁衣十八式后面的几处窍门和要点无一隐瞒，等到天色渐晚，已经初步掌握了铁衣十八式。
“你的进步惊人，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天赋有高低之分，你也不要气馁。”
刘教习宽慰几句，匆匆离去。
还不等少年们离开鸣翠院，始终没有现身的岳总管喊住众人。
“从明日起，你们要轮值周府。”
“共计分为两轮，念到名字的人明日开始轮值。”
“曹阳、张六、方远、朱啸……”
曹阳关注着念到的名字，除了熟悉的方远和张六，其他天才都与自己轮值的时间错开。
这是周家有意为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