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被破的消息还未传开,这天清早曹操便接到皇甫嵩的军令,着他火速随军北上,直取下曲阳。
此刻曹操的营帐内,一伙人围聚在一起,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众人皆陷入沉默当中。
“末将曹洪,求见将军!”
“进来!”
帐外传来道浑厚的声音,夏侯惇充当了“助手”,朝外面淡淡应了声。
广宗城之战已经落幕,军中上下人心振奋。
朝野震动之余已颁下嘉奖,只待众人凯旋即可论功行赏。
此刻,众人心里都憋着股劲。
拿下曲阳城,叫建功立业!
而曹洪因为昨日被擒之事羞愧难当,回到营中思量再三后,这才鼓起勇气来见族兄。
营帐内,曹操负手立在案牍前,盯着一份地图看得出神,眉宇间不时流露出担忧之色。
在他面前和周围则是有几名武将依次而坐,仔细看去皆是曹姓与夏侯家的兄弟。
曹操的担心也是有缘由的。
广宗城与下曲阳被张家兄弟经营许久,所驻皆是黄巾最精锐的人马,在他看来官军能顺利攻破广宗城,运气占据很大原因。
一来张角新死,黄巾上下惶恐,士气自然较先前弱了不少;
二来则是,张梁与其兄长相比,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若非如此张角也不会亲自坐镇广宗城了。
无论从领兵还是谋略来看,张宝比张梁都更难对付。
曹操打了个响亮的哈欠,抬起头看向前方。
“子廉来了。”
“卑职曹洪,拜见将军!”
“哈哈哈,子廉快快请起。”曹操丢下地图,快步来到营帐中央,扶住正行礼的曹洪,朗声笑道:“子廉这次可是奇功一件啊,可喜可贺!”
曹洪面色一怔,满脸不可置信:“我......”
自己怎么就是奇功了?
震惊中,曹操双手一拍曹洪肩膀,打断了对方要说出口的话,他也没过多言语,直接扭头看向夏侯惇。
“劳烦元让将那蛾贼带来,子廉且看戏就好。”
“诺!”
夏侯惇应声退出营帐。
曹洪这时是不知道这位族兄打算的,不过既然没提被俘这茬,他也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等着。
很快夏侯惇去而复返,领着一名黄巾将领进了大帐。
“子廉,可识得这人?”
曹洪微微皱眉,十八骑被割头惨状还记忆犹新,那些都是族中子弟,出征以来常护卫左右。
念及于此他已是双目赤红,一按腰间佩剑,作势就要上前,
切齿道:“印象颇深,这贼人化成灰在下也认得这模样!”
“将,将军......”
冯周吓得打了个激灵,几乎不敢去看曹洪射来的目光,嗫嚅一下嘴唇,道:“见过曹将军,见过各位将军。”
“子廉莫急。”曹操见状便笑,转而看向冯周道:“可知今唤你来,所谓何事?”
“......在下不知,请将军明示。”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军卒再度大声通报:“皇甫将军有令,全军开拔,速速赶往下曲阳。”
曹操和冯周都站在帐内听着,听到通报声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前者面带微笑,后者闻言瞳孔急剧收缩,浑身不由自主地如筛糠般开始颤抖。
广宗城破了?
张梁败了?这怎么可能?
当日被擒后便被关押,至今冯周还不知外面战况。
此刻这洪亮的通报声,像是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整个人顿时都懵了。
曹操拍了拍双手随即摊开,侧着脑袋看向冯周,眼底满是深邃,言笑道:“广宗城怎么就没了呢?”
“你说归顺,可是真心实意?”
冯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跪倒磕头如捣蒜:“在下愿意,在下愿意。”
曹操微微颔首,看着面前这人,忍不住伸手去拍拍冯周的肩膀,当传递回来坚实的触感时,他脸上露出笑容。
“汝身体还是蛮结实的嘛,元让武艺不错,你便随他账下。”
“......将军谬赞。”
曹操也只跟他客套几句便快速交代些事情,毕竟军务在身不好拖延。
他要冯周与夏侯惇一道西渡漳水,收拢黄巾逃卒。
按道理来说,那五万黄巾军跳入漳水本无活命可能。
可天无绝人之路!
曹操知晓余良等人,靠绳渡河之后心里顿生奇谋,差人在江中又加多道绳索,随后差人悄悄提前渡至对岸。
人在经历生死之后,对信仰往往会重新思量。
这是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不出意外,此刻漳水对岸已有不少收拢起来的人马。
“元让!”
曹操唤着夏侯惇的字,拱手行了一礼,直接道:“劳你辛苦一趟,与冯周西渡漳水,众兄弟中以你为长,此事关重大,还望兄长多多劳神费心。”
“你与冯周速去,待事毕直接领人回谯县即可,对了,留意一下那叫余良之人,此人应往并州方向去了。”
曹操这是已经把在座诸位看做是自己人了,有些消息更是毫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透露出自己的小心思。
其实他这样做并非不冒险。
私下收拢黄巾蛾贼,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欲成大业!
谋事不惜手段!
黄巾大乱,正是世家发展之际,曹操看向帐外不停奔走的军士,眸光微微闪动。
他曹孟德——
自不甘落于人后!
......
破屋内,众人围成一团紧张地盯着为小不点处理伤口的于根。
当那一块块腐肉被刮下后,于根这才放下匕首,回头看向余良。
“将军,可有布匹包扎?”
“......有,稍等!”
余良被他熟稔的处理伤口手法惊住了。
乖乖,这种操刀熟练度,放在后世应该也是主任级别的吧?
不过想想也对,在古代懂得治疗金石创伤的,要么常年与刀枪剑戟为伴,要么专从一道以此为生。
他刚才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仔细盯着,见状连忙吩咐人将门口沸水中的麻布取来。
很快有人取来麻布。
余良盯着湿漉漉的麻布,忽然问道:“是否需要等布匹晾干再行包扎?”
“自然,小兄弟伤口最好莫近水气。”
于根漠然说道,他长舒口气后,更是轻飘飘加了一句。
“若有些草药就好了,只可惜这个时节,草药不好找,相邻的村镇距此太远,只能去四处转转碰碰运气。”
“草药?”余良一愣。
于根道:“这小兄弟伤口虽然这样处理,可能会有点作用,但没有药物压制热毒,恐怕仍旧艰难,人能不能救回来,还得看天意。”
听见这话,余良心中一动。
这人懂医,是个人才,只是来路有些不明。
在这个时代,身边有个医者就多一丝活命的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机会。
他打算借此机会探探底。
缓缓收起表情,将人请到屋子中央,余良淡笑:
“尊驾方才出手相助,余良感激不尽,只是山高路远,世道也不太平,那么……”
“就请聊一聊你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