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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良看了眼被杀退官军,所有若有所思地盯着壕沟对岸,沉思之际,一名士卒来到近前,对他拱了一礼。

“余大哥,冯周要见你。”

“冯周?放他过来!”

余良话音刚落,冯周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响起:

“余屯长指挥有方大败官军,擒获敌方将领,可喜可贺啊,如今人在哪里?等天亮,你同我速速赶往西北大营,替你邀功。”

冯周穿着黄袍软甲,在几名亲兵的引领下来到余良面前,抬手擦了擦脸上血污。

他身后的一名兵卒手上,还提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兀自往下滴血。

官军败退,冯周领着部下追杀,没想到竟擒住对方将领,二话没说直接就砍了脑袋。

他淡淡颔首后,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骑兵的影子,便有些纳闷道:“明明看到那十几骑倒地,为何一个都没见着?”

冯周话音未落,余良身边一名穿着黄袍的兵卒就急切问道:

“咱们还要去西北大营?”

说话这人名叫王冰,与黑牛一样,算是前屯队伍里坚定要出逃的那几人之一。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留在此处最终的结果唯有战死而已......

余良脸色微变。

冯周当即冷声喝道:“放肆,今夜大胜乃是黄天庇佑,如今天兵主力正和官军较量,你在此平安无事,不思出力,反倒开口蛊惑军心,该当何罪?”

“要去你自己去,咱们前屯不去!”

王冰怒极反笑,毫不示弱:“大贤良师曾言,我等兄弟有朝一日若是有别的生计,可自行离去,你算什......”

“好了好了,眼下不是起争执的时候。”

余良适时开口打断两人的争论,几人这时候都在军阵里,一名士卒跑来报告说:“那贼将嚷嚷着要见屯长。”

听见这话,还不等余良作答,冯周便抢先道:“快,前面带路!”

他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丝按捺不住的兴奋之意,如果这十几骑降卒当真在手中的话,他回到大营必将得到渠帅的赏识。

斩敌将祭旗,足以鼓舞士气。

余良朝看押降卒的壕沟走去,没有注意到汇报士卒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紧接着,身上铠甲被剥得光溜溜的数十人,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曹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喘气,其余人已没了声息。

“余大哥,你来了。”

“黑牛辛苦了......你这是?”余良点点头,眼神不住在地上扫视。

黑牛低下头道:“这些人杀了咱们好些兄弟,还嚷嚷着要见你,我心中不痛快一时间没有忍住杀了他们。”

余良听出黑牛言语里的意思,不由得神色微动。

在他身后,王冰冷笑出声:“他们活该去死。”

一一试过鼻息,余良眼睛里闪过些许讶然,这汉子性格耿直,极重义气。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忍得住不出手报复?

黑牛自知犯下大错,对着余良行礼,沉声道:“余大哥,要罚你只说就是,不必为难。”

声音洪亮有力,态度不卑不亢,再加上浑身是血的样子,他不由想起战场上对方一步不离护佑在自己身旁的场景。

余良伸手拍了拍黑牛肩膀,笑道:

“没有不妥,下回别这样冲动就行,这些人死有余辜,再说不是还有喘气的,没什么大不了。”

在他眼里,这些人和普通官军并无区别,他决意领着乡人避祸,自然也就没有邀功的打算。

只不过,曹洪若是真死了,那位二十多岁年轻奸雄也不知要作何感想?

余良心里默默想着,随即念头一转,目光不由落在冯周身上。

他扭头看向对方,出言道:“这人姓曹,据说乃是皇甫奇军中一名将军族弟,来头不小。既然军侯要前往大营,那这厮还是交给将军处置好了。”

交给我?

冯周惊愕的直接咳嗽起来,也是懵了片刻。

许久,他才重新看向旁边的余良,后者微微颔首,有些无奈道:

“如今这副局面,军侯也瞧的清楚,我手下这些兄弟各个思乡心切,已无再战之意,余某也是迫不得已,军侯放我等离去,这战功全部交由将军如何?”

“当真?”冯周问道。

“自然!”

冯周很快抹掉了心头震撼的情绪,手按在余良肩膀上,微微加重力气。

“余屯长可是去意已决?”

“在下去意已决。”

余良走不走,其实跟他关系并不大。

冯周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又是重重一拍对方肩膀,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兵卒吩咐道:“将尸体枭首带回,贼将一并带走,通知各屯立即清点人手,动身前往西北大营。”

当回头看见军阵中黑压压的人群时,他心底的那团野火很快又被点燃。

激情再度燃烧,先前的迷茫也一扫而空。

但片刻后,他就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应他,离他最近的几名兵卒,也都面面相觑地看来。

虽说大家都是黄巾军,且在同一部曲,但底层士卒其实并不晓得他是哪位,今日站在这里的都听从余良以及队伍里伍什长的话。

余良转过身,不再理会冯周,朝面前黑压压的人群高吼道:“兄弟们收拾战场,准备过壕沟,你们去把官军身上衣甲扒百套下来。”

顷刻间人群开始沸腾。

稍作思量,他又指着不远处奄奄一息的战马,“剩下的人去杀马割肉,全部带走,动作要快!”

现在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在日出之前要离开此地。

这场战斗已持续大半个钟头,余良猜测后边跟进的官军应该很快就能反应过来,那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应付得了的。

伤马很快被分得七零八落,背在了众人身上。

余良接过黑牛递来的一块马肉,顾不得生熟一口咬下,浓重的血腥味差点没让他直接吐出来,强忍着伸了好几次脖子,才勉强把肉吞进腹内。

他们一伙人的行动,带动起更多人加入杀马吃肉的环节。

马肉分完,红着眼睛的黄巾逃卒连敌军的尸首都没有放过,剁成碎片后,直接将其丢进壕沟的烂泥之中。

目睹眼前这一切的余良,刚刚吞入腹中的几块马肉又还给了土地。

食其肉,啖其血,抽其筋,寝其皮,挫骨扬灰!

这是何种的仇恨?

不将这群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逼迫到一定程度,不将他们逼上绝路,他们何以会产生如此的深仇大恨?

沉静下思绪,余良最后再度抽刀,刀尖遥指着对岸隐藏在黑夜中的阔野!

“前屯兵卒听令,过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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