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这,这……”魏朝有些结巴的期期艾艾,就是不敢接话,这要是在背后让自己说说也就罢了,当着这么两个大佬的面,要自己去讨论如何打他们的脸,就算是借魏朝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贴脸开大啊。
而魏朝这幅窝囊样,落在朱由校眼里顿时就是怒不可竭:“怎么,害怕了?”
“怕照实说了之后,他们会记恨在心,得到机会就报复你?”
“可是你怕他们这些大臣,就不怕我吗,信不信我立刻就让人把你砍了?”
朱由校语气冰冷至极,魏朝被吓的‘啪’一声猛跪了下去,头上的冷汗肉眼可见的滴落下来,在这气氛压抑的大殿内发出响声。
“皇爷,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魏朝也不敢有任何反驳,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可大殿内的金砖都是特别烧制的,硬度不可谓是不高,很快魏朝的额头上便有了明显的血迹开始渗出,但朱由校却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而是冷冷的看着魏朝这自残的行为。
其实朱由校的生气也很好理解,魏朝这个狗东西,在自己面前分析的头头是道,可真一等到需要他直言的时候,却又成了缩头乌龟。
大臣们与自己打太极也就算了,但你魏朝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此时与自己打马虎眼,你一个宦官,自己是什么身份都掂量不清吗?
什么叫做家奴,别说是要你说一两句话,就是现在要你去死,但凡你敢皱一下眉头,那就是不忠,而一个不忠心的家奴,只有死路一条。
“好了,皇兄,魏公公只是一个宦官,虽说是进入内书堂学了几个字,有了点些许文化,可大明律他也未必知道的全,怕是有多少个字魏公公都不记得了吧。”
眼见朱由校把矛头指向了魏朝,朱由检连忙进言相劝,毕竟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魏朝。如何处置周儒礼,以及怎样在与百官的交手中取得上手,这才是关键。
“滚下去吧,要不是五弟替你求情,我今日必砍了你,端着我朱家的碗,吃着我朱家的饭,却不想着报恩,实在该杀。”朱由校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指的往刘一璟二人看了一眼。
“多谢皇爷开恩,多谢皇爷开恩,多谢五皇子。”魏朝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多嘴,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自己好不容易在皇爷面前赢来的好印象,经由今天这一下,怕是也败得个精光。
“滚下去,碍眼的东西。”朱由校突然站起身来,狠狠的给了魏朝一脚,从魏朝那吃痛的脸色上不难判断出,朱由校这一脚力气很大。
“好了,我们继续说说该如何处理周儒礼诽谤先帝一事,刘阁老,你们内阁要不要再下去议一议,回头上个奏疏上来?”朱由校仿佛只是刚刚做了一件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事情,脸色立刻恢复平静的问道。
可刘一璟、孙如游二人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太子殿下这明显是在杀鸡儆猴,打骂魏朝是假,敲打他们这些大臣才是真。
只是他们十分好奇,这种级别的帝王手段,朱由校一个连出阁读书都没有过的黄口小儿,又是怎么能够做到触类旁通的,难道这又是一个无师自通的世庙皇帝,还是说,朱由校的背后有能人在指点?
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刘一璟疑惑不已:自己明明问过王安这深宫之中可有嫌疑之人,王安也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过没有的,难道说,王安是在说谎?
这一刻刘一璟的心头蒙上一层阴霾,王安一直是他们在这深宫之中的伙伴,要是王安真的叛变了,自己这些人的眼睛,可当真就要瞎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今天要是不拿出一个让朱由校满意的处置方案,怕是自己二人也不会比魏朝好到哪里去,刚刚太子殿下骂魏朝的话,何尝不是说给他们二人听的。
“太子,要不先把周儒礼押入诏狱,等太子登极之后,臣等再商量个方案呈上来,以供太子圣裁。”刘孙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就是一个拖字,只要等到太子登极,照例会大赦天下,到时候朱由校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自己二人再联合朝中的大臣们上奏疏求求情,说不定朱由校一高兴,这事就办成了,就算是后面朱由校还是要杀周儒礼,可在百官面前,自己二人也可以说尽力了。
至于周儒礼为什么是关到诏狱,而不是刑部的大牢里面,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诏狱是锦衣卫的大牢,而锦衣卫又是天子的私军。
换句话说,刘一璟这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朱由校,在登极之前,你想怎么出气我们不管,只要留的周儒礼一口气在就行了,百官那边我们也好有个交代,至于后面是杀是放,我们得看你的态度。
只是他们不会想到,朱由校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打空的,倒是一旁假装看书的朱由检,一下便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刘阁老,我也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周儒礼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诽谤先帝这个事,终究是个事实,这个你们承认吧?”朱由校也许不是个好皇帝,但绝对是个好演员,朱由检根本就没有教他怎么转场,但他就这么水灵灵的自己会了。
“太子说是,那就是。”刘一璟能说什么,你说是那就是呗,诽不诽谤的,还不是你说了算,不过他也从朱由校这句话里听出音来了,朱由校果然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周儒礼,只怕是想借这么个事,来试探一下内阁与朝臣而已。
很快他的想法便得到印证,只见朱由校严格按照朱由检定下来的大节奏在走:“好,既然你们承认这一点,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我可以不杀周儒礼,但是我有个条件,如果你们能答应,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然的话,大家就都按规矩办事。”
“太子圣明。”刘一璟、孙如游二人闻言果断出声赞颂,只要能够保住周儒礼一条性命,他们才不管什么条件。
“周儒礼是父皇的帝师,我可以看在这一点饶过他一条命,但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向父皇忏悔认罪,这种处理方式,你们认为妥当吗?”
朱由校名义上是在商量,可那话里话外不容置疑的语气,却压根容不得刘一璟二人反对。
“太子圣明,只是不知道太子所说的这个忏悔认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刘一璟、孙如游他们才不会认为,朱由校摆出这么大的一个阵仗,就只是为了让周儒礼磕头认罪而已,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方式在等着。
“既然是认罪,那肯定是要时刻进行着,周儒礼要想活命,就得为先帝守陵,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与其来往,好让他一心一意的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太子圣明,臣等无异议。”原本还以为是啥,没想到只是守陵而已,这有啥,周儒礼只要不死,剩下啥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