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魏朝公公说皇兄给臣弟准备了惊喜,问他的时候他又不肯说,现在臣弟来了,皇兄可以告诉臣弟了吗?”
朱由检突然想到有个惊喜在等着自己,只是刚进来的时候被常服这事给打断了,这个点想起来了,立刻就朝朱由校迫不及待的询问。
“嘿嘿,先不告诉你,等五弟你换过常服我们先用膳,之后皇兄再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惊喜怎么样。”
听见五弟这话,朱由校也是非常满意的看了一眼魏朝,这老家伙,还挺听话。
朱由校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朱由检在不停的开解他,可此时朱由检看着皇兄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惊喜?
怕是未必,希望到时候皇兄给自己准备的,可千万不要是惊吓才好。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前去慈庆宫取常服的魏忠贤很快便返程回来了,朱由校见状朝魏忠贤吩咐道:“大伴,那就由你带五弟去换衣服吧。”
魏忠贤连忙点头称诺,心中却是有些疑惑,自己走的时候皇爷还是怒气冲冲的在朝自己发脾气,这取个衣服的时间,怎么态度就转变这么大了。
看了一眼四周心中便有了计较,其实也很简单,毕竟这整个乾清宫内,能够劝得住皇爷的,也只有信王殿下了。
魏忠贤在去慈庆宫取衣服的路上,已经从身旁经过的宦官口中,得知了五殿下在今日的登极仪式上,被皇爷封为了信王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魏忠贤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是彻底明白了信王朱由检在皇爷心中的地位,他非常庆幸自己刚刚冒着触怒皇爷的风险,为信王殿下解围。
对于朱由检的为人,经过这几次的短暂接触,魏忠贤还是有几分心得的,他相信自己努力交好朱由检的举动,总有一天会为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福报,今日种下的善因,来日定能结出善果。
“殿下,您这边请。”魏忠贤拿出比往日更加谦卑的姿态,小心翼翼的为朱由检在前面引路,途中不断用好话恭维着朱由检受封信王,一连串妙语连珠的俏皮话,逗得朱由检忍不住的‘开怀大笑’。
大殿内的朱由校,在听到自己五弟这畅快的笑声,也是开心的抿了抿唇,嘴角不自觉的勾抹出一丝笑容。
…………
内殿中,朱由检在宫人的伺候下,终于是退去了繁琐的亲王礼服,挥了挥手让众人下去后,认真的朝魏忠贤说道:“魏公公,皇兄这几日遭遇的事情太多,脾气难免大了些,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切莫放在心上。”
“哎哟殿下,瞧您这话说的,咱家哪当得起您这臣子二字,我们这些人,能够进宫伺候皇爷,那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又哪里会因这点小事想不开,皇爷能教训咱家,咱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魏忠贤有些惶恐的同时又有些感动,他们这些人,自打入宫起的那一天开始,早就摆清楚了自己的地位,说好听点是内臣,说难听的,不过就是皇家圈养在宫中的一群狗罢了。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外廷的那些个达官贵人,那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这些残缺之人。
虽说人前一个个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鄙视谩骂他们这些宦官呢,信王殿下的这一声‘臣子’,算是给足了他们这些人的脸面。
“魏大伴万万不可妄自菲薄,大伴难道没听说过,永乐皇帝一朝的‘三宝太监’郑和公公吗?”
朱由检瞧见魏忠贤一脸迷惑的神情,只得接着开口道:“郑和公公原本是叫马和,云南昆阳人氏,自阉割被分配到成祖皇帝身边后,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办差,从成祖皇帝潜邸开始,一直到后面建立了永乐一朝,郑和公公的所作所为,那都是受到了人人敬仰的。
永乐二年,成祖皇帝更是亲笔御书了一个‘郑’字,并赐名郑和,时常委以重任。
永乐三年开始,郑和公公率领我大明朝的船队,前后七次出使西洋,大大弘扬了我大明朝的天威。魏大伴,这样的一个奇男子,又岂是那些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郑和公公能以宦官的身份达成这样的伟绩,大伴又何必在这妄自轻视自己。”
朱由检的话里,仿佛是注入了某种不可言喻的魔力,只见魏忠贤的脸色,立刻由最开始的正常迅速变得涨红,心中感觉是有种什么无法表达的激情在萌发。
魏忠贤的确是被朱由检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还真没想过,原来一个阉人,也可以做成这般名垂青史的大事。
五皇子,哦不,是信王殿下说的不错,郑和可以做到的事,他魏忠贤一样可以做到,不过是少了两个球而已,又不是真的变成了老娘们。
“今日听殿下之言,如闻仙乐,老奴拜谢殿下教诲,今后殿下要是有什么差遣,老奴唯有百死以报。”
魏忠贤真心实意的准备朝朱由检行跪拜大礼,对方今日的这一席话,算是彻底让他找到了人生追求的目标。
只是在他快要跪下去的时候,朱由检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大伴,无需这般客气,本王也只是心中偶有所想,觉得大伴为人忠厚,这才与你多说了几句。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皇兄又该等急了。”
闻言魏忠贤连忙将朱由检换下来的亲王礼服小心翼翼的收好,反复叮嘱后才交与给外面的宦官,令其好生送到慈庆宫安放,这才转过身重新为朱由检带路。
等朱由检出来的时候,恰巧膳房的人过来禀报,说是御膳已经做好了,问皇爷是不是可以开始传膳了。
从早上起来后便一直忙活到现在,其实不只是朱由校感觉自己有些饿了,就连朱由检这个喜欢赖床的挨饿专业户,也感觉自己的五脏庙要造反了。
‘咕咕咕’
怕啥来啥,正巧此时朱由检的肚子很是合时宜的叫唤起来,发出令人捧腹发笑的声音,朱由检顿觉有些尴尬,连忙催促朱由校赶紧开膳。
而朱由校在听到这奇怪的声音后,虽说是立刻派魏忠贤去传膳了,可那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却是在盯着自己五弟的肚子,羞的朱由检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嘿嘿……
朱由校小声的笑了一下后,顶着五弟有些幽怨的眼神率先向膳食厅走去,同时还不忘回头向朱由检打趣道:“五弟,快走吧,不然你的五脏庙怕是要造反了。”
“皇兄,你……”朱由检有些羞怒的追逐着朱由校的背影,而朱由校见五弟向自己跑来,立刻又加快了脚步向前跑去。
朱由检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没有国破家亡,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自己与皇兄这极为可贵的兄弟情谊。
可是他也明白,这不是自己可以贪图的,既然上天派他来到了这个濒临亡国的大明朝,他的身上,自然是有着非凡的使命存在着。
但不管以后会怎样,并不妨碍今天的快乐,不是吗?
朱由检彻底放下心中的纠结,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彻底融入到朱由检这三个字原本应有的举动中。
后方的魏朝笑吟吟的看着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弟俩,嘴角也是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真挚的微笑。
此时,金黄色的夕阳缓缓挪步到朱红色的宫墙上,折射出异样的余晖,仿佛也在为这份罕见的兄弟情添加一份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