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搬进勖勤宫之后,朱由检便严格扮演了一个合格的‘皇子’应有的举动,晨昏定省,一次也不曾落下。
皇兄朱由校也是一连几天都没有来这勖勤宫找过自己,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朱由检四处闲逛的时候,无意中在听见前院轮值的宦官们闲聊唏嘘中得知,原来皇兄这几日,都在处理当初李选侍移宫之时,宫里宦官们胆大妄为盗窃乾清宫瑰宝一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朱由检之前怂恿皇兄朱由校敲打魏忠贤一事,在这原有的历史浪潮中产生了蝴蝶效应,这一次的处罚名单中,竟然没有魏忠贤,亦或说是李进忠的名字。
不过朱由检也懒得去关心内宫这些破烂倒灶的小事,相信以王安的手腕,这几个人暂时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今日的天气不错,朱由检在早早起来给养母东李请过安后,想着最近也是闲来无事,索性拉着如烟、轻眉这两个丫头跑出宫,准备去去外面的街市逛上一逛。
早上请安的时候,朱由检愣是依靠死磨硬泡的手段,好不容易得到了东李帮忙请示乾清宫的承诺,办事的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带来了出宫的令牌,以及十来个已经乔装打扮成平民百姓的武阉。
三人换下身上带有宫里标识的锦服,穿上东李为几人准备好的粗布衣裳,在一众武阉暗中的保护下,悄无声息的从东安门出了宫。
如烟、轻眉二人,入宫之后就被分配到了慈庆宫,此后一直在不断的学习宫中礼仪,将近十年来都没出过宫,此时第一次感受到外面京畿繁华的二人,皆是情不自禁的露出灿烂的笑颜,用朱由检此时的话来说,这就叫小麦进城,对啥都保持着十足新鲜感。
二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姑娘家,虽说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可少女独有的那种青春靓丽,却是难以避免的成为了这条街上独特的风景线。
朱由检走在后面,看着这两个不停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时不时在某一个摊位上站定,不停打量新鲜物件的二人,也是不由的露出宠溺的微笑。
这大好的江山,怎能拱手让与他人,就算是为了守护这大明朝无数像如烟、轻眉二人这样天真灿烂的丫头,能够有一个值得憧憬的未来,自己也得努力啊。
而且出来走一走,果然比窝在深宫之中,能够令人心情愉悦。朱由检细细感受着这使人留恋的美好,发出细微的满足声。
而在三人身后,一开始分散成几股的武阉众人,在看见信王殿下嘴角的笑容时,也是不自觉的再次聚在一起,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惬意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们平常也很少得到出宫的机会,此次能够出来逛逛,还是沾了朱由检的光。
“大哥,我敢保证,这两个丫头未来必定有一个能够成为信王妃,你信不信?”
闲着也是闲着,当下就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像瘦猴一样的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打赌道。
“放你娘的屁,老十四,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到哪都管不住你这张破嘴。”为首的阉人虽说是怒骂一声,可听那语气,却是带着一种认同感。
“大哥你别装了,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怕什么?”被称之为老十四的瘦猴模样阉人不屑的撇撇嘴反驳道。
十四人中的老大闻言伸手拍了一下老十四笑骂道:“你懂个屁,这宫里的宫女,那都是为皇爷准备的,你小子扯着一张破嘴乱讲,可要小心自个的卵蛋。”
“切,老大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都是宦官啊,卵蛋这玩意早就切了,还怕个啥?”老十四知道自家大哥是在为自己好,不过眼下众人都是一起吃住练功的兄弟,他信得过,于是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挑衅的朝大哥做了一个切蛋蛋的手势。
“难道你小子就不怕百年之后,没能有个全身入地府轮回?”老大做了一个捏爆某种物件的手势回应。
宫里的阉人有个规矩,不管你是多大年纪入的宫,自己身上切下来的那个宝贝,一般都会用特殊的方法保存好,等到哪一天真的魂归地府了,为其收敛的人就会将这个宝贝与尸首一起放在棺材里,好让死者能够全须全尾的转世投胎。
正所谓今生吃尽了这人世间的苦头,期待来生能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我又不信这个。”老十四嘿嘿的干笑了一声后接着说道:“大哥,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老十四觉得自己大哥就是在装,平时讲起荤笑话来,可没见他这么拘谨过。
“信个屁,你小子说的话什么时候准过,上个月你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过,说这次考核绝对可以使出第十三刀的吗,结果呢,还不是被另外一队的那些狗杂碎打得几天都下不了床,要不是十三弟照顾你,你早就饿死在床上了,还好意思说。”
大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这个最小的结拜弟弟,上次要不是这家伙信心十足的跟自己保证绝对可以一雪前耻,自己能丢那么大的人。
“那能一样吗,大哥,再说了,要不是那天我拉肚子,我会打不过那个老杂毛。”说起这事,老十四就是一肚子气,一开始他就奇怪,自己明明没有乱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怎么好端端的就会莫名其妙的拉肚子。
后来经过他私下里调查发现,竟是对面那个老杂毛害怕会输给自己,指使人偷偷在他喝过的茶水里面下了泻药,打不过就玩阴的,害得他在比试的时候丢了脸不说,还活生生的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像大哥说的,要不是有十三哥照顾着,搞不好还真的饿死在床上,至今想起,他都觉得憋屈。
“输了就是输了,不要给你自己找理由,要是不服气,下个月打回去就是了,但是我警告你啊,要是再不小心着了他人的道输掉了比赛,不用别人动手,我亲自出手废了你。”
下药这事老大其实后面也知道了,只不过他性子硬,输了就是输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去事后寻仇。
虽然自己这些人是些没了卵蛋的阉人,但他的心中,依旧有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情,输不可怕,大不了下次加倍打回去就是了,怕的是不停的给自己找理由逃避,甚至是一蹶不振,不过看十四弟着样子,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大哥你放心,下一次我绝对亲手废了那个老杂毛,看他还敢不敢跟我玩阴的。”讲起那个老杂毛,老十四就恨的牙痒痒。
他们都是宫里刻意培养的武阉,为的就是能够保障深宫中的安危,所以他们这些人,从选拔到训练,再从比试到晋级,都是异常的严格,稍有不慎,输掉的可不仅仅是比赛,还有一队人的脸面,甚至是身家性命,所以这也怪不得十四人中的老大会对此耿耿于怀。
“好了,别废话了,都好好跟着,保护好殿下才是要紧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大家都得玩完。”老大再次敲了一下老十四的脑袋低声骂道。
这次老十四没有反驳,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众人在想了一下家里对任务失败的惩罚后,皆是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于是众人立刻结束了吹牛打屁,转移好视线死死盯着朱由检三人的背影,以防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跑出来找事,自己这些人就能第一时间跳出来保护好殿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