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
霍雨浩手持两把魂导匕首劈砍着面前的树枝藤蔓，一脚深一脚浅地艰难地朝星斗大森林外走去，两天了俩人才堪堪走到混合区边缘。
在古月娜要求俩人自己回去后，考虑到核心区的魂兽自己俩一个都对付不了，霍雨浩大手一挥决定不走魂兽们踏出来的小径，自己开路绕开魂兽的聚集地。
结果一路走来别说万年、十万年魂兽，就连百年魂兽都没见到一个。霍雨浩哪里还不明白这要不然是古月娜有某种方法驱使魂兽离开，要不就是帝天下令了。
考虑到自己带古月娜一头钻进小树林时帝天那一脸无语的表情，恐怕多半是前者。
身体的劳累霍雨浩并不在意，毕竟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一般的强攻系大魂师了，不进行战斗的话，道路崎岖难行一点完全不是问题。
但是身后那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霍雨浩的身影给他造成了极大地精神损害。
“……（盯）”
这两天露营时霍雨浩每晚都是在古月娜的注视下强迫自己入睡，醒来的第一眼也是古月娜那浅紫色的空灵眸子。
“……（盯）”
忍无可忍的霍雨浩终于放下匕首转过身来，
“银龙王阁下，您能别这样一直盯着我吗？我会很紧张的。”
“为什么？我来到人类世界就是为了观察人类，如果不观察你我转修成人还有什么意义？”
古月娜歪了歪头，不解地问道。
霍雨浩把手挡在眼前，叹气道：
“观察人类是让你观察大量的、不同的人类寻找他们的共性，而不是一个劲地盯着我看，我又不能代表人类这个整体。。”
古月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吗？我明白了。还有，你不用叫我银龙王，叫我古月娜就好。”
“嗯，我知道了。前面有条小溪，今天就在那里扎营吧。”
“嗯。”
霍雨浩拔出匕首转过身继续跋涉，不过这一次一道小小的火蛇从身后射来，和霍雨浩合力清理这拦路的藤蔓。
霍雨浩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然后表情忽的一僵。
“……（盯）”
……
跋涉两公里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小溪边，溪水宽约五米，比霍雨浩来时捉鱼那条小溪宽了不少，也浅了许多，但同样是条生机勃勃的溪流。
霍雨浩脱掉鞋袜走进了溪水里，拿出两把匕首在溪水里洗了洗，随后一道象牙白的魂环从他脚下飘起，开启了天梦给他赋予的魂技——精神探测。
是的，天梦成为魂灵后赋予霍雨浩的第一魂环上正是精神探测和精神共享这两个魂技，至于精神干扰领域和灵魂冲击，霍雨浩直接运用精神力就能达到一样的效果，所以干脆舍弃了它们俩，全用来强化精神探测。
所以相比上一世时一开始的探测方圆三十米，这次霍雨浩直接就能做到方圆七十米内纤毫毕现。
古月娜感到霍雨浩身边传来的精神力波动，眼睛闪了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但并没有出声打扰。
霍雨浩只觉得时间流速似乎变得慢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分外的清晰，精神力所及之处，无数信息瞬间会出现在脑海之中。霍雨浩注视着小溪里的游鱼，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每一条鱼的位置、每一条鱼的游向、甚至每一股水流的一切信息。
“还真是好久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真是怀念啊。”
霍雨浩暗自感叹着，突然间便出手如电，双手中匕首同时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两条青鱼的头骨，将它们紧紧地钉在了河床上。
“哗啦——”
弯腰一捞，一条半尺长的青鱼就被他提了起来。将匕首拔出来后霍雨浩将还在微微颤抖的青鱼往岸上一扔，然后弯腰捡起另一条鱼。同样拔出匕首后霍雨浩又同样如法炮制地捉了四条大青鱼。
没办法霍雨浩出门只带了这两把自制魂导匕首和一把白虎匕，他虽然对戴浩不感冒，但终究不愿意将母亲的心爱之物拿来叉鱼。所以只能循环使用了。
看了一会的古月娜已经明白了霍雨浩在干什么，只见她手一挥，三十把晶莹剔透的寒冰匕首便漂浮在了霍雨浩身边，意思再明显不过。
霍雨浩在这两天里已经充分领略了古月娜的食量，说实话他非常怀疑这三十几条鱼能不能喂饱这个大胃王。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霍雨浩就用光了所有寒冰匕首，将所有鱼都开膛破肚处理好后，再把洗干净的鱼放在了干净的树叶上。随后找来一些干树枝当做柴禾，霍雨浩看了古月娜一眼她便瞬间会意，一小堆篝火就这样瞬间在溪边点燃了。
霍雨浩身取出储物魂导器里的盐和紫苏，还有那几天他在生命之湖边薅到的能调味的植物，对于烤鱼来说已经相当足够。
霍雨浩用粗树枝做成几个小架子，再用提前准备的铁签穿上洗干净的青鱼，把盐巴抹在青鱼肚子里，再把各式调味料也塞入青鱼腹中，这才放在烤架上烤了起来。
霍雨浩一直用精神探测严格地控制着火候，不一会，一股特殊的香味儿开始在火堆上方弥漫而出，香味儿很浓郁，更有着一种只属于它的诱惑。
在霍雨浩缓慢的翻转中，青鱼渐渐变成了金黄色，配着那浓浓的香气，分外诱人。
金黄的油脂顺着鱼皮滴落在火焰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带着让人胃口大开的诱惑，古月娜目光一瞬不瞬地霍雨浩手里的动作，等待着烤鱼出炉。
“好了，吃吧。”
古月娜接过仿佛闪闪发光的烤鱼，一口咬下酥脆的鱼皮在口腔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带着滚烫温度的鱼肉在舌尖跳动，每一次咀嚼都让能品味到不同的味道。此后的烤鱼两两出炉后，一条被霍雨浩消灭，一条光速进了古月娜的肚子。
沾着油脂的小嘴一刻不停，转眼间一条烤鱼便只剩下了鱼刺，虽然吃得快，但却没有给人粗鲁的感觉，看着古月娜吃得津津有味使得霍雨浩都觉得胃口大开。
但是渐渐地霍雨浩实在吃不下了，之后的烤鱼便全都由古月娜一个人负责，霍雨浩成了他的全职厨师。
眼睛紧紧盯着火焰，手上一刻不停的翻动，霍雨浩突然出声了：
“我在无数个世界中走过，见识过了很多次两个文明间不死不休的战争，我发现战败的文明们都会面对一道三选一的选择题。”
古月娜依旧捧着烤鱼吃着，只有放慢了的速度显示他她确实在听着。
霍雨浩目不转睛地看着鱼，继续道：
“文化、存续和自由是一个文明最重要的三个特质，但那些战败的文明通常只能三选二。
选择文化和存续就意味着作为战胜者的一件战利品存在，被施舍一块被划为“文化保护区”的土地，种群数维持着一个不上不下的数值，作为被征服的奖杯任人参观。
选择存续和自由的最多，失败者被剥夺了自己的语言、宗教、习俗，作为战胜者文明的一个分支融入进去，很多年后，后裔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来自那个失败的文明，他们就此以战胜者文明的公民自居，享受着同等的自由。
至于文化和自由的组合就更简单了，死战到底，流尽最后一滴血，用生命捍卫自己种族的文化。
你觉得人类与魂兽的战争是哪一种呢？”
霍雨浩伸手接过古月娜吃完的鱼骨，又递给了她一条全新的烤鱼，但却一直没有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看上去第二种最适合魂兽的情况，因为你们实际上根本没有自己要坚持的文化，魂兽们没有自己的语言，也没有自己的习俗，没有宗教没有法律没有长久以来坚持的政体，看上去融入人类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可能吗？
人类至今任在绝大多数食肉类魂兽的食谱上，这让人类怎么接受魂兽融入自己的文明？说到底，人类和魂兽之间就不是同一物种不同文明间的斗争，而是两个物种间的厮杀。”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古月娜一脸茫然地看着霍雨浩，连手中的烤鱼都不香了。
“我在众多世界见识过很多人类与魔兽或灵兽共存的文明，但它们大多都是披着平等共存的皮，本质依旧是压迫和奴役。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见古月娜沉默不语，霍雨浩也没管，依旧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想说的是，我有无数方法让魂兽这一物种延续下来，但要找到一个能让魂兽有尊严地与人类和谐共处的方法。虽然我现在没有头绪，但我会一直寻找下去，这个过程可能很久很久，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