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的感受。”
苏精诚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
让原本有些娇羞胆怯的邓雪英,抿了抿嘴,定下心神下来,略作思考,去感受身体的各种不适应之处。
“苏老师,我最开始的症状是嗓子痒,就是就是...那种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大公鸡的鸡毛在挠嗓子眼一样....”
邓雪英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怕冷,非常的怕冷,这不是冬天的那种怕冷,而是感觉穿多少衣服,盖被子都觉得没有任何的作用的那种怕冷。”
“昨晚的时候,没有感觉发烧,但是感觉身子骨很痛,浑身都疼,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觉得额头很烫,嗯...我让丽萍帮我摸了一下,也觉得很烫,才确定发烧了。”
“苏老师,我好像没有感觉其它的症状了。”邓雪英最后想了想,又简单的思考一下,很确定的看着苏精诚。
“好,那我再问你两个问题。”
“嗯,苏老师,你问。”
苏精诚点了点头问道,“有没有出汗?平时会不会口渴,渴的时候喜欢喝热水还是冷水?”
邓雪英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出汗,盖被子都没有出汗,可难受了一晚上。还有,我很少口渴,不爱喝冷水,只喝温开水或者热水。”
“好,感谢邓雪英同学。”
苏精诚笑了笑,目光扫过班级里的所有学生,然后笑着说道,
“同学们,你们已经学习了《伤寒论》的辩太阳病脉证并治法上、中篇的条辩,也学习桂枝汤、麻黄汤、大小青龙汤这些方剂,你们总结一下雪英同学的症状,我们该如何下手选用方剂治疗?”
听着苏精诚所提出的问题。
二十三名同学这才从问诊之中回神出来,甚至还有学生记录刚才问诊的内容,但对于提出的问题,各个面面相觑,满是茫然。
半晌,没有任何学生出声,不知道是后排许多老师在听,胆怯如寒蝉,或者是真不知道如何下手辩证选用方剂。
“记住,你们现在所学的所有知识,将来是要走上台前,亲自为群众就诊看病的,而不是只有学习理论,懂吗?”
苏精诚振聋发聩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当头一棒,让许多的学生这才意识到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各自对视一眼,堂上的学生,也逐渐躁动起来。
这时候,坐落在班级最后面的老师,无论是资历最高的邓教授、何教授亦或是黄振毅、蒋梦雨他们。
顿时都严肃起来,目光略显凝重的看着躁动、活跃的课堂,眼眸自深处竟有几分激动。
因为伤寒论教研室的二十四名学生已经完全在苏精诚的带动之下,沉浸在思考、探讨临床病症的状态之中。
从条辩的古文释义的课程急剧逆转变成沸腾探讨的临床实践,这种课程形式,让所有的老师都觉得前所未有的新颖。
“苏老师,我认为是桂枝汤证!”陈丽萍举着手,灵动眼睛微动,语气有些不太笃定的说道。
可还未等苏精诚回应的时候,旁边的白芸则是出来反驳了,她脑袋圆圆,看似天然呆,实则灵秀,反驳的说道,
“不对,丽萍,不对的,我记得涉及桂枝汤的症状,几乎都有出汗的情况,但是雪英并没有出汗,我认为应该是麻黄汤证或者是葛根汤证,绝对不会是桂枝汤的。”
陈丽萍被反驳,也没有着急驳回,而是立即翻开《伤寒论》课本,看着前面涉及桂枝汤的条辩,认真的看了起来,然后点点头说道,“喔,我记错了。”,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背好条辩内容。
苏精诚笑了笑,看着白芸、陈丽萍以及邓雪英,三个人女生并坐在一起,旋即解释道,
“白芸,很不错,条辩记得很清楚,但是也不太对,你们再回想刚才雪英的症状描述,接近但不太准确。”
这时候,在角落响起男生洪亮的声音。
顿时引起许多学生的好奇,循着声音,不禁扭头看了过去,各个脑海里满是问号?
那不是平日里最不喜欢上苏精诚老师课程的丁建军,怎么...他竟然也忍不住想要参与了?
苏精诚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心想道,“我还拿捏不了你们这些家伙?”
刚才讲解条辩释义的时候,苏精诚特意关注了一眼他,多少有点对前面古文释义的枯燥讲课有点不太上心或者不屑。
但是现在完全已经被引导参与了课堂探讨中,不经意间被拿捏了。
“你们可以认真看看葛根汤证、麻黄汤证之间的区别,再对照条辩是否符合邓雪英的症状,葛根汤最明显的区别是“项背强几几”,麻黄汤证则有头痛的症状,刚才邓雪英的描述,并没有这两种情况,所以肯定不是两种汤证。”
“我认为应该是大、小青龙汤证之一,但是我无法确定大青龙或者小青龙汤证,如果有更详细的症状,也可以作出最准确的判断。”
白芸看着在角落的丁建军,有点意外,脸上也泛起不服输的劲头,想了想立即反驳的说道,“但是,苏老师曾经说过,大青龙汤是在时疫的时候使用的,如果是大青龙汤症,那我们是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丁建军听着白芸的话语,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的说道,“那就是小青龙汤证,此外其它汤剂,不符合邓雪英的症状,绝对不符合的。但是......我讲不出原因,只是,我们这么辩证,不严谨,这是对患者不负责。”
说着,
丁建军求助似地望向苏精诚!
其他的学生的目光也纷纷投向苏老师。
甚至想要出声反驳的白芸也噤声,看向苏老师。
苏精诚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像揭开谜底一样当即的说道,
“没错,的确是小青龙汤证。”
听着苏老师的话语,丁建军脸上露出胜利模样,白芸也没有因为没说对而感觉沮丧,反而目光全部都落在苏老师身上,等着他的分析,手中也在拿着笔,随时做好笔记。
坐在最后一排的老师们,各个也都露出了饶有兴致目光,也想看看苏精诚如何去解释,又如何去收尾这堂《伤寒论》课程。
不得不说,课上至此,给予他们很不一样震撼,这种形式上课实在太新了,完全处于计划之外的新。
计划经济运行了二十余年,国家的制度俨然像是庞大且高度运转的机器,每一个环节都已经深入人心,深刻的影响着每一个人。
而苏精诚这堂课就像在行驶中突然偏离航道的车,虽然惊险,可沿途的美景,却更加的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