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妙菱循声抬头，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唇瓣，扯着沙哑的嗓音说道：“不...需...要，你先走。”
季长青从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决绝，他不再多言，继续向前。
九百阶，心跳如鼓，精疲力尽。
途中季长青几次想要动用仙气，又强行忍耐下来。
此时已入夜，山道静谧幽深，明月高悬。
他借着月下银辉，继续摸索攀登。
四野寂静无声，一生过往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
流落街头的孤儿、采草捣药的小厮、师父逝后的危机、温柔如水的师娘......
大师兄说通天阶为心向道者而开，我所求的，又是何道呢？
我只想一窥人间仙法璀璨、只想不再遭受欺凌、只想守护身边人......
仅此而已吗？这便是我的仙道么？
他终于迈上最后一阶。
抬眼望去，九座巨峰拔地而起，远山影影绰绰，无数金殿巍峨耸立云端，光耀夺目，似仙宫降世，威严肃穆。
低头向下，又可见山脚万家烟火，明暗错落。
他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吐出一口浊气。
是的，仅此而已。
大道从来在脚下，何必向天叩长生！
体内灵气奔腾如潮涌，水火双属盘旋缠绕，如有江海升月明，白玉神楼若隐若现。
一切水到渠成，偷师而来的修为尽数凝炼。
季长青突破到练气二重楼景明楼，顿觉污霾皆去，通体舒畅。
景明何谓耶？春和景明，万象更新，振跃天汉，粲有遗蔚。
他回头看向通天阶，早已望不见安妙菱身影。
眼前闪过少女倔强的娇颜，她能上来吗？
季长青抬手间灵气调动，一团火球赫然浮现掌心。
他稳步走向石梯前，将火球高高举起，照亮天阶终点处无边黑暗。
时间在流逝，体内灵气也在流逝，他仍站在那里，举着火。
通天阶上，安妙菱手脚并用，勉力攀爬。
石梯粗糙，磨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鲜血渗出，染红一路上的每级石阶，疼痛如影随形，钻心刺骨。
夜色如墨，通天阶梯隐没暗夜中，石梯一级接一级，尽头遥不可及。
少女已疲惫至极，几近虚脱，每一次呼吸，喉咙都如吞沙砾般痛苦。
耳畔原本清晰可闻的山鸟虫鸣，渐弱渐远，眼前景象仿佛蒙上迷雾，模糊不清，意识越发模糊，如要永坠暗渊。
迷蒙的视线里，远方忽然浮现一团火，橘红色光晕中，男子英挺轮廓若隐若现。
那个人，是季大哥吗？
是帮我炼出凝血丹的季大哥吗？是从黑衣人手中救下我的季大哥吗？
原来，他在那里啊。
我也要去那里。
体内似有力量遽然滋生，初时微弱如星火，转瞬便成燎原，沉重感顿消，眼前朦胧被擦拭一新，四肢竟可微微动弹。
终于，安妙菱来到最后一级石梯。
她看到季长青一手托着火焰，一手向她伸来。
她紧紧握住男人温热的大手，嘴角微微上扬，如新月初升。
世界天旋地转，陷入黑暗。
季长青看着眼前昏迷不醒、遍体鳞伤的安妙菱，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担忧。
少女原本凝脂般细腻光滑的肌肤已沾满灰尘和血污，酥胸前被石砾划开深深血痕，修长白皙的玉腿也伤痕累累。
他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安妙菱抱起，来到一处清冽山溪边。
季长青扯掉一角衣袍，将碎布浸入溪水中沾湿，解下安妙菱已褴褛不堪的衣裙，轻轻擦拭她身上的伤痕。
他眼神专注，动作温柔，湿布抚过少女仙露明珠般的俏脸，接着往下掠过天鹅脖颈，停留在雪白玉兔上的暗红裂罅。
他濯洗干净碎布，又上手固定住微微颤抖的绵软雪兔，另一手持着布耐心地环绕豁口清洗血污。
手上惊人弹性传来阵阵舒爽，他如履薄冰，压下心头绮念，生怕弄疼了少女。
又擦洗干净纤细美腿后，他轻轻褪下少女的红底银丝棉袜，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少女原本月白娇嫩的玉足，磨破处血痕斑驳，伤口边缘微微翻卷，指甲周围亦红肿不堪。
终于处理完全身伤口，他长舒口气，活动着微酸的手腕，从储物袋中拿了件衣袍给少女套上，又取出凝血丹。
只是他很快犯难，少女唇角紧闭，怎么也无法让她吞服丹药。
事急从权，季长青也顾不得男女之防。
嚼碎凝血丹后，他俯下身子吻上少女红唇，轻轻撬开她的樱桃小嘴，将药液渡了进去。
樱唇柔嫩香甜，两相触碰之下，季长青忍不住心猿意马。
“你们是门中弟子？通天阶是神圣之地，怎能在此做那不知廉耻之事！”
突然响起的厉喝惊得季长青一个激灵。
他回头看去，一群面容姣好、身着月白仙袍的年轻女仙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仙子们误会，我们刚由通天阶攀登上来，我同伴重伤昏迷，方才是在为她疗伤。”
季长青连忙解释道，并从安妙菱身上离开。
“抱歉，聆音失言。”
叶聆音这才注意到安妙菱浑身伤痕的模样，脸色歉然，深鞠一躬。
她貌不惊人，五官平平，一袭素白衣衫，唯独那双秋水眼眸，分外澄净明亮，宛若晨星。
“叶仙子，可有休憩之所容我二人歇息，我们是苦碧峰丹童，过些时候熊师兄便会来接。”
季长青疲累不堪，无心计较，忙问道。
“峰中并无客房，你们乘我飞剑，且去我洞府暂歇。”
许是出于对自己误会两人的惭愧，叶聆音爽快答应，唤出一柄玄黄飞剑。
季长青拱手谢过，背起安妙菱，踏上飞剑。
叶聆音一掐法诀，腾空而起。
三人飞远后，众女仙们压抑着的情绪霎时爆发，议论纷纷。
“他们竟然登上了十三年无人能攀越的通天阶！”
鹅蛋脸女仙轻掩红唇，眼角眉梢满是惊诧。
“此二人心志如此坚毅，即便天赋低劣，也是仙途可期，恐怕会有无数长老赶来争着收为弟子吧。”
清瘦女仙附和道，语带羡慕。
“苦碧峰定是留之不住，不知这等良材美质会落入哪一峰？”
......
飞剑激射，风驰电掣。
季长青本已身心俱疲，加之从未搭乘过飞剑，又需分出心神留意着后背的安妙菱，很快东摇西晃，站立不稳。
尽管叶聆音细心地催动仙气帮两人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疾风，但这把女子佩剑细窄，他仍旧难以控制平衡。
季长青紧张得四肢僵硬，御剑的叶聆音也被他的晃动带着，飞剑划出了歪歪扭扭的轨迹。
又是一个趔趄，他无物可依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啪”一声突兀脆响，他不小心拍在身前女子的玉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