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青见气氛不对，横插一嘴，将众人拉回正轨：“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如何攻打淹沱岛吧。”
“我们人少势弱，不宜大张旗鼓攻打，最好是伪装成岛上的人族奴隶，见机行事。”
葛山童怒气冲冲地坐回藤椅，手中羽扇急促地摇着，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穿成奴隶那副破烂模样，我可不干。”
明月歌似也被葛山童方才的冒犯触怒，主动呛声道。
“淹沱岛上并无夔雷海牛一族的强者，我们只需派出一人足矣。”
眼看两人就要再起纷争，窦通黎头疼不已，忙提议道。
“窦兄言之有理，不如这头阵，就由季兄来打吧。”
葛山童微微颔首，扭头看向一声不吭的季长青。
“是极是极，季兄莫要再藏拙了，绫樱也想见识一下季兄的真正实力。”
战绫樱笑容顽皮，素手轻轻抬起，嫩白手指微微弯曲，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承蒙诸位信得过，长青定不辱使命。”
季长青本想低调行事，但既然众人开了口，他也不多推辞，干脆地应承下来。
......
船行五日，淹沱岛遥遥在望。
“诸位仙师，只能送到此处，再过去便是夔雷海牛族地界。”
驾船修士对众人说道。
“诸位，最后一程，且乘我避水珠吧。”
窦通黎取出一枚蓝光盈盈的宝珠。
说罢，那珠子迎风暴涨，变作容纳数米见方的大球。
圆球将众人一裹，没入水中。
入海，鱼群穿梭，怪礁嶙峋，贝类繁多，珊瑚奇丽。
众人皆唤出法宝，小心翼翼地戒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巡海牛妖。
所幸一路有惊无险，水珠顺利在淹沱岛无人浅滩登陆。
诸人俱有些奇怪为何今日夔雷海牛不曾巡视周遭海域，竟如此顺利。
探寻无果后，季长青等四人陆续换上早已备好的粗布麻衣，作农人装束。
唯独明月歌依旧我行我素，白裙飘飘。
“前方山坡上瞧着有处雷棘果灵田，我且去打探一番。”
季长青望见远山梯状灵田片片，劳作农奴错落其间，便请缨一声，大步朝山间田地去了。
“老丈，敢问岛上城镇往何处走？”
他来到角落的一处农田，瞅见一衣衫褴褛的老农正坐在田埂上小憩，便开口询问道。
“回老爷话，以此行脚力，往东直走，再有半时辰便可行至城门口。”
前方穿蓑衣戴破旧斗笠的老农乍然闻言，忙不迭地站起身，握紧锄头，也不敢抬头看季长青，声音木讷空乏。
“夔雷海牛族的大人们也住在城中？”
季长青继续问道，将一道生机充盈的木灵气打入老农体内。
“回老爷，小人是个奴隶，没资格进城，只听说牛仙老爷们都住在城东。”
老农身体一颤，沟壑纵横的面庞却依旧呆滞麻木，埋头弯腰继续耕耘。
“这灵田处为何不见海牛族人值守？”
季长青抬眼张望，只见田间死寂沉沉，即便无海牛看管，奴隶们都在辛勤耕种，不见他们有丝毫懈怠。
“今夜是开苞节，牛仙老爷们都回城里去挑选人奴了。”
老农脸色惨白的不似活人，即便季长青已给他注入不少生机，他依旧萎靡颓唐。
“这岛四面环海，我们这些奴隶又逃脱不得，何须看守，凡是完不成种植指标的，都被活剥了皮，吊在那头呢。”
老农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一指山头的椰树林。
季长青仰起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霎时间血灌瞳仁，怒不可遏。
只见林前成排立着十字木架，无数人四肢被钉住吊在上面，人皮均被残忍剥去，露出鲜红血肉与惨白筋骨。
烈日暴晒和风沙侵蚀下，呈现出地狱般恐怖景象。
有者身躯已腐，皮肉溃烂，散发着阵阵恶臭，有者尚存气息，却只能发出凄厉哀嚎。
空中秃鹫盘旋不去，不时啄下一口血肉，眼神中透露出贪婪与残忍，只待其人命绝，便可饱餐一顿。
“老丈，你们如此境遇，没有仙宗人族修士知晓、前来搭救吗？”
季长青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
“老爷说笑了，我们这些人奴，只有少部分是牛仙老爷们上岸掳掠的，大部分都是被仙门修士抓住，贩卖过来的。”
老农抬起头，诧异憋闷地看了一眼季长青，只当他是在戏耍自己。
季长青面色苍白，握紧的拳头无力地松了开来。
他心头冰寒，却又深感无力。
岛上这般多人族奴隶，想来参与贩奴的仙宗不在少数，自己一个小小练气修士，又能如何呢。
“那开苞节又是何说法，如何举行？”
季长青沉默半晌，勉强平复心绪，继续打听夔雷海牛的情况。
“开苞节便是牛仙老爷们为人奴举行的成人礼。”
“当年满十四岁的人族少男少女，都会被集中到镇中的夯场，由牛仙老爷们取走初夜，轮番灌注。”
“牛仙老爷们体型与人族迥异，熬不过去的娃娃们不在少数，很多人当晚都谷道破裂死去。”
老农的声调突然激昂起来，急促地吐出一连串的话后，他咳得死去活来，几乎要背过气去。
“原来如此，多谢相告。”
季长青面无表情，又挥出一道木灵气帮老农稳住呼吸后，淡淡一句告辞，转身就走。
远离老农五十丈远，他周身压抑的灵气终于爆炸开来，林木倒伏，地面一片狼藉。
季长青回到海边。
“主人，可有问到线索？”
娩娆正百无聊赖蹲在海边拨弄着浪花，骤见季长青面色铁青归来，熟悉主人脾性的她深知这是他怒极的表现，关心道。
“已问明了，诸位稍候，长青去去便回。”
季长青低语一声，玄光飞梭落在脚下。
“季兄，你就打算这么飞过去吗，这样太过招摇，会将全岛夔雷海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的。”
葛山童见他踏上飞梭欲走，面色一变，忙阻止道。
“无妨，还请诸位帮忙看住岛屿四周，莫让漏网之鱼走脱。”
季长青淡淡低语，面色无悲无喜。
“这淹沱岛上，很快就没有夔雷海牛了。”
......
飞梭化作金虹掠过天际。
东方将有大地染血，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