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夯场内，灯火通明。
淹沱岛五百头夔雷海牛，尽数在此参加盛会。
舞乐声、杯盏碰撞声、粗言秽语和低吟哀呼不绝于耳。
夯场中央设有一张狰狞骨座，用海鸟妖皮铺着，青面獠牙，额生双角的夔雷海牛族大汉雷古端坐其上。
雷古很兴奋，一方面是因为今日的开苞节，另一方面是他昨夜成功突破练气五重楼，长出象征夔雷海牛真正战力的双角。
他垮裤褪至膝盖，一手执着酒樽痛饮，另一手也未闲着。
雷古手劲甚大，指间突出的利甲在软玉上留下血痕，而那怀中的少女尤自强笑，不敢稍有苦楚。
在利爪又一次划破她胸前红蕾时，少女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哭。
但她面色愈发狂热，扭动着迎合雷古越发用力的揉捏。
在来参加成人礼前，少女的母亲早已叮嘱过她，无论多么痛苦，都要忍耐下来。
因为这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无上荣幸。
哪怕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悲意，都是对仪式的亵渎。
卑贱如人奴，在这成人礼上，竟能有机会侍奉尊贵的牛仙老爷们，由老爷们亲自摘取红丸。
相应地，她也能得到注入仙精的赐福。
少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满心感恩戴德。
毕竟——
她的母亲，奶奶，和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天上忽然下起雨。
这并未打搅庆典，雷古大手一挥，暗蓝色光幕升起，隔绝雨幕。
酒至酣处，兴致上头。
怀中少女满面醇虹，星眸微闭。
雷古啪的摔了酒樽，大手拖起少女青丝，将她拽到夯场正中央，丢在地毯上，就要开启门扉。
周围的夔雷海牛族人发出阵阵鬼哭狼嚎。
更有迫不及待的女性夔雷海牛，早将手探到怀中两个战栗不已的人族少年身下。
这仪式名唤“开首苞”，是由岛上的海牛首领率先破出落红，然后众牛依次跟进。
在族人的声声喝彩中，雷古越发感到刺激、昂扬，他正要俯下身子开门，大门轰然洞开。
暗蓝光幕仿佛不堪重负，碎成星点纷纷扬扬。
一颗珠子飘下来，滴溜溜在他头顶旋转。
凄风冷雨侵入夯场，雷古一个激灵。
在同族众目睽睽下，他萎靡不振，迟迟未能复起。
“混账，是谁打扰牛爷爷的兴致？”
深感面子挂不住、以后队伍不好带了的雷古，勃然大怒。
门外，季长青一袭鲜红衣袍，执剑叩门。
“小子见过诸位夔雷海牛族仙人，知道今日是贵族开苞节，小子特来恭贺。”
季长青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容，躬身作揖，将诚意和礼数做到十足。
“你是何人？速速道来，否则将你也苞了。”
雷古一头雾水，须发皆张，大手往边上石桌一拍，当即将桌案碾碎。
周围的夔雷海牛也被搅了兴致，怒目圆睁，纷纷挽起衣袖，只待雷古一声令下，便要将季长青熬了作灯油。
“在下人族修士，季长青。”
季长青恍若未觉，笑眯眯地报上名号。
“海那边的人族？是魏奎老儿让你来送礼的？”
雷古微微一愣，离这里最近又和夔雷海牛族有贸易往来的唯有巨鲨门。
但巨鲨门主魏奎也不至于专程遣人来恭维他这个小角色才对。
他摇了摇脑袋，懒得再想，索性直接问道：“你带了什么贺礼来？”
“这礼，便是诸位的项上牛头。”
耀眼的雷电骤然劈下，瞬间将天地亮得一片惨白，映照着季长青微笑的脸庞，和他手上鲜红得仿佛在滴血的赤泉剑。
雷古一时无言，满脸难以置信。
在他眼中，此地数百夔雷海牛，一人一泡都足以将这小子淹没，更不必说有自己这高达练气五重楼的头领在。
他是怎么敢打上门来的？
“大胆！惹到牛爷爷我，你算是踢到铁......”
雷古腮帮鼓起，粗黑眉毛高扬，厉声怒喝。
说话间，他头顶的墨绿水珠忽然光芒大放，漆黑如墨的八角笼轰然落下，将他笼罩其中。
沉重如铅块般的压迫感四面挤压，重水铸就的幕壁厚重得仿佛凝固的时间，没有一丝光亮。
他眼前出现一道光。
那是赤泉剑的光。
脖颈处忽然一凉，有什么喷涌而出。
八角牢笼消失，束缚感消失，雷古如释重负。
他摸上自己的牛颈，只能触碰到一处平整的切口。
黏稠的液体沾在指尖，他略感诧异，微微用力试探，硕大海牛头骨碌碌滚到地上。
雷古引以为傲的双角并未派上用场，鲜红如决堤洪水，肆意喷洒。
躺倒的少女发出惊慌失措的尖锐惨叫。
踏江拓海诀中共载有三招配合重水珠的神通，这一式，便是季长青在多日航行中勤修领悟的：重水牢狱。
夯场先是一静，继而，此起彼伏的牛吼声撕开沉沉夜幕。
夔雷海牛们凶性大发，根本无畏死亡，就算被季长青接连斩杀十几只，也毫无退意。
跟随季长青同来的娩娆早已兴奋得两眼放光，几乎按捺不住要吐出蛇信。
悼死刀闪烁如落叶轻舞，光影掠动间，她如庖丁解牛般娴熟地切开夔雷海牛心腔，将妖丹挖出，不断抛入樱桃小口中。
在平乱诀的作用下，逆战天地的豪情在季长青心头升起，他气血沸躁不止。
千钧重水的压制覆盖夯场，心生怯意的夔雷海牛逃脱无望。
他又将剑刃刺入一头海牛的后背，之后双手紧握剑柄，猛地往外拖拽。
剑锋划过牛肌的破帛声很特别，季长青能清晰感觉到肌肉被割裂时，传递到剑身的轻微颤动。
他赤膊的上身沾满了大片海牛血，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愈发猩红可怖。
鲜血那滑腻与温热的感觉，刺激了季长青的凶性，让一向谨慎隐忍的他，在这一刻格外癫狂放纵。
良久，夯场陷入死寂。
血液肆意汇聚成暗红湖泊，残肢断臂散落满地，雨水将泥腥味和血腥气裹着，携向远方。
幸存的人族少男少女连滚带爬地逃离，发出凄厉的哭嚎。
“娩娆，我们走。”
重水珠飞回季长青手中，他扯下一截衣袖，将赤泉剑擦得锃亮，插回剑鞘。
娩娆久久没有回应，他心头微异。
“主人，我想......吃了你。”
半晌，细若蚊蚋的娇喘声自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