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魏奎高傲冷漠地呵斥面前蝼蚁般的季长青和他脸上森冷的笑意，迅捷如电般地抬臂掐住他的脖子。
威严的意志一瞬间倾泻在青年身上，碎裂的细纹攀上季长青的肌肤。
季长青寒冽的黑眸平静无波，因被扼住脖颈而昂首睥睨，紧紧摁着破体的夔雷海牛角，让它继续深入魏奎的心腔。
青筋从额角到脖颈整个浮凸而起，他咬着牙关，嘴唇翕动，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狠绝地挤出来：“滚！”
剧烈的喘气，失血和过度用力引起头脑阵阵晕眩，季长青安静地看着魏奎挣扎的动作越来越短促疲弱。
呼吸一声低过一声，魏奎空洞染血的眼眶凝视着季长青，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魏奎又会重生出那对摄人心魄的瞳。
“别想得到它！”
魏奎的身体忽然燃烧起苍白无质的魂火，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干净决绝地毁灭那副面板，即使代价是他魂飞魄散，再无往生的可能。
“无妨，我依旧会得到你苦心谋夺的基业、经营多年的积蓄，还有，你的女人。”
季长青抽出牛角，退开数步躲避噬骨的魂火，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魏奎的魂火有一霎那的剧烈波动，似乎将要被摁灭，但旋即又燃烧得更快，身躯中若隐若现的面板愈发暗淡无光。
原地很快只剩下空白。
万物俱寂，仿佛从未存在，魏奎消去了躯体和周围一切痕迹，包括那张玄奥的面板。
“长青？”
他和杜若娘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两双眸子忽然怔然相对。
短暂生死相搏的虚弱后遗症牵动，猛烈坠落感忽然涌了上来，季长青视野天旋地转，直直向女子栽到了下去。
“魏奎呢？”
杜若娘立刻托住了他，将男人的头靠在她有力的臂膀上。
“死了。”
季长青轻声道，偏过头，身体还是完全提不上力气，女子担忧的脸庞近在咫尺。
“死了？”
杜若娘发怔地望了一会儿空无一物的白地，一向能说会道的她此刻格外沉默。
直到雨滴坠落眉梢，她才意识到周围那令人心安的宁静。
寒凉的雨从天际落入巨鲨门，每一枚柳叶都变成了一只洞箫，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的细密沙沙声。
女子灼热的红眸望向季长青伤疲得毫无血色的面庞，伤痛和疲惫一瞬间从身躯中远去，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一靠一站，任由瓢泼大雨将他们掩埋。
“副门主，魏门主呢？”
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当先面白无须、鹤发金履的巨鲨门大长老隋倭鸹急忙问道，惊慌失措的眼睛来回搜寻魏奎的下落。
季长青从女子娇颜上收回目光，搜刮尽体内力气从杜若娘肩头撑了起来。
“魏奎已死，今日起我为巨鲨门门主，可有人反对？”
杜若娘也从旖旎的气氛中回过神来，理智重新回归大脑，顺着绛唇脱口而出。
“魏门主是如何死的？老夫分明瞧见他已占据上风，追杀那名影煞杀手至此。”
隋倭鸹神情惊疑不定，看着姿态忽然霸道强硬的杜若娘，心头掠过一丝疑云，冷声质问道。
久远的记忆瞬间浮现，当初杜展鹏闭关时正是由他护卫，也是他将闭关地址泄漏给魏奎，里应外合暗害了前门主。
“师尊和影煞杀手同归与尽，此乃在下亲眼所见。”
季长青直起身，帮腔解释道，眸角微不可查地冲杜若娘使了个杀伐果决的眼色。
杜若娘很快会意。
“你前脚刚拜门主为师，后脚便发生两派围攻、杀手行刺之事，老夫觉得你的嫌疑不小。”
隋倭鸹锐利如鹰般的眼瞳死死盯着季长青，捕捉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波动。
此话一出，众多原属魏奎派系的巨鲨门弟子恶相毕露，眼中不约而同浮现厉色，像是见到啖粪机会的野狗。
“大长老蓄意生事，犯上作乱，妄图在先师故去后分裂门派，还请杜门主将之斩杀，以安众心。”
季长青并未搭话，旋过身面对杜若娘，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胡......”
隋倭鸹话音未落，冷厉的破风声便传来。
杜若娘红发乱舞，呼啸而过，一拳气血如沸，浩荡拳风骤然膨胀在这片空间，半空之中爆开血雾，隋倭鸹瞬间被砸出几十步远。
“十一道气血狼烟，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隋倭鸹全身筋骨尽碎，颓然无力地躺在地上，暗哑的声音填满不可思议。
蒲雨涵的倩影一闪而过，长剑穿胸而过，隋倭鸹发出一声似狼似犬的哀嚎，头颈向旁一歪，当场气绝身亡。
“还有谁对若娘接任门主有意见，我们巨鲨门向来最讲民主，有的话尽早提出来。”
蒲雨涵拂尽剑锋血迹，收剑归鞘，环顾四周。
“我等自愿拥护杜门主继位，当尽忠竭力，无有二心。”
众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战战兢兢地低垂下头。
“如此便好，今日尔等既然真心拥戴，往后若有悖逆，定不轻饶。”
徐昙也厉喝一声，震慑在场弟子。
杜若娘本就是副门主，虽然和魏奎不睦，但在门中也颇有威望，很快将局面平定下来。
她接着有条不紊地安排众门人清理满地狼藉，将残垣断壁挪运搬走，尸体收拢一处留待将来安葬。
季长青一时被忽略在旁，他也乐得清闲，迈步准备寻个僻静之处回气歇息。
“多谢季公子，为妾身报得大仇。”
曲彩瑛悄无声息地凑至近前，摘下覆面的暗银甲具，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清秀面容，躬身对季长青行了一礼。
“你看见了？”
季长青悚然一惊。
“魏奎与妾身有血海深仇，他和影煞杀手纠缠坠地，妾身便跟了上去想火中取栗，正好撞见季公子动手。”
曲彩瑛语气轻柔，满目真挚：“妾身定会对此守口如瓶，季公子若有所求，彩瑛愿衔草结环以报今日之恩。”
季长青释然，也不推脱客套：“我现下确需你相助。”
曲彩瑛并未细问具体事宜，便一口应下：“公子但说无妨，彩瑛定全力以赴。”
季长青面色微喜，直言道：“你可愿嫁与我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