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很奇怪啊，路明非？一直拐弯抹角地打听检测仪式的事情是想干嘛呢？”
赵孟华不耐烦地瞪了路明非一眼，他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后者平日里的行为举止，自从那天课间他曝出来从家里听到的消息之后，路明非便隔三差五地借着他出教室透气或上厕所的功夫跟上来，打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施的测试。
“这个...我就是比较好奇...”
“你好奇也没用，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缠着我我也没办法未卜先知。”
赵孟华拉上裤链便打算离开了，但路明非似乎很执着于将那个问题问完。
“我想问，到时候的仪式能不能...”
他能够很轻易地猜测出往常不怎么会讨好自己的路明非的想法，大概就是想借着私下的机会向自己央求一个参与的机会，若是其他同学这种程度的示好，他至少不会表现出这种态度，毕竟据父亲了解的情况来看，只需要将手覆在法阵上凝神静待几秒钟的功夫，即便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做一次也要不了一天的时间。
但赵孟华不想卖给路明非这个面子，对于这个难以用逻辑揣测其混沌的生活状态的神人，从开学第一天后者黏上陈雯雯便惹得他不高兴了。
然而当他回想起自己试图用各种方式刺激对方破防，却又完全见不到任何成效的时候心里的挫败感，赵孟华突然又产生一个捉弄人的念头。
“你也配参加啊？整个仕兰中学也找不到另一个能够跟你相提并论的人物了吧，就连外班的老师都知道您的鼎鼎大名，就算年级第一第二都被咱们班包揽，但因为有你这根定海神针班级评比从来没拿到过第一，老班看到你都快ptsd了。”
“就你这样的，治好了也要流口水，还妄想什么超现实的命运展开呢？别做白日梦了！”
......
赵孟华甩下一句重话从路明非旁边脱身，他很满意自己的措辞，不仅损了路明非一通，看到了他呆滞的神情，而且还隐蔽了自己突如其来的绝妙点子。
他之前便在全班同学面前夸下海口，这里肯定会作为检测的场地之一，而他所在的班级一定会分到不少名额，但也不太可能做得太过明显，让整个班的人在众目睽睽下排队。
这种情况下与其让憧憬着的路明非提前放弃，远不如先打击他之后再临时将他送上仪式，用事实羞辱他来得更有意思，一想到那时他还不得不感谢自己为他“争取的机会”，赵孟华便不由得扬起嘴角。
他根本想象不到会有什么其他结果，毕竟他对路明非的“信任”坚定不移，让这种认不清自己的人来到心心念念的聚光灯下出丑，大概是世上最为残忍的事情了吧？
只是希望路明非不要太过消沉才好，不然高三毕业前剩下的这大半年就没有其他乐子可找了。
......
然而另一边路明非却松了一口气。
赵孟华一直不听他把话说完，但凡其多耐心一秒都会知道自己的臆想是截然相反的。
路明非压根不想参加那个所谓仪式，他想的是如果赵孟华真的能决定一些资格上的事情，他可以提前请求对方把自己的机会让给别人。
毕竟他已经得到了证明，绝对不想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这样好么？如果你参加的话，我可以帮你复现一次召唤英灵的场景哦，也算弥补我单独显现而没办法让你感受到的氛围哦？引发所有人惊呼的热烈氛围！”
佩姬神出鬼没般附上他的耳朵试图诱惑路明非做出难以预测结果的选择，但后者已然预感到了她的出现，立刻闪开一个侧身，狠狠地摇头。
“算了吧，都不用你制造什么动静，要是我真想被知道，让他们看到手上的令咒不就完了么？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是真的害怕做出这个决策的人...在他现身之前我看我还是隐藏自己为好。”
“...”
灵体化的少女望着路明非赶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在楼道里狂奔起来，露出一丝微笑。
“在英灵介入的世界里保持谨慎，这份自制力倒是弥足珍贵，但很可惜呢，被人类社会赋予的身份所束缚的你，终究是逃不脱走上舞台的命运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我在，你不必惧怕任何敌人哦。”
......
“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做好了么？”
中央的一间办公室中，座位上的男人的发言听上去稀松平常，就好像在普通地向他的手下询问工作进度。
“是的，方检察官。已经得到了批准的检测仪式大概很快便会实施，不过...这真的好么？您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向上面做出的保证，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会被质疑是宣传迷信的吧？”
在他面前半弯着腰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说话时胸膛的起伏甚至使得最大号的制服都隐隐让人担心会被撑破。
“质疑？质疑有用么？报告的话术难道你还没学会么？如果真的只是个特例，就将新闻上所称的归结到信奉巫术的临时工身上；如果检测出了其他对法阵有反应的人，那么这将是对于国家防卫工作未雨绸缪般的行为，绝对不可能受到怪罪。”
“至于那些幸运儿，品性、精神疾病、乃至英灵的可控性，能用以宣判死刑的借口多了去了，只要流露出一丝不听话的征兆，在新闻记者来到现场前就可以处理掉。记住，我们可不是为了找什么帮手，而是扼杀可能会阻碍我们的敌人，不需要怀有任何软弱的、属于人类的思考方式！”
“是！我明白了！”
“嗯，很好。我当然也希望这样的奇遇不要出现在太多人身上，但实现梦想的道路不能只靠希望做出判断，必要的时候只能主动出击。”
“毕竟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消息渠道，无法系统地判别龙血含量，必须赶在召唤英灵成为对于混血种们公开的情报之前，掌握足够大的筹码。”
“至少弄出足够大的动静，让真正平凡的人类感到恐惧，对于自己一直被隐瞒的真相的恐惧。”
“是...那检察官您觉得先从哪里展开测试比较好呢？上面同意您的提议已经算是非常勉强了，给出的答复也只是‘全国范围内试点’，绝不会容许特别工作组在北上广这种地方进行检测的，咱们的人力也不足以支撑大城市的调度需求的。”
“嗯...这倒是个问题，就从那个囚犯逃脱的监狱所在的地方，以及沿途经过的小城市里征集意见吧，就以深入调查为由，把报告写漂亮点，这样上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了解！”
得到了指示的属下离开了房间，留下检察官静静地端坐在那里，轻抚着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