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少女旁边,尽管刚到这里恰逢午后,驻留在商厦高层的人流稀少,但很快便有人注意到她的身影,隔着老远便被背影和侧颜吸引前来围观。
“小姐您好,请问您有没有兴趣签约影视公司呢,您的条件实在非常适合在这一行发展,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留下电话号码,我们还可以给您报名全国性的选美大赛,保证让您一鸣惊人...”
人群中已有按捺不住的挤到窗前向其发起邀请,在他们看来这个穿着古装,仪态神色流露着疏离感的少女简直是造物主的神迹,到了仅仅看上一眼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程度。
如果不是什么艺人或偶像出身,那谁能捷足先登大概就是雄性生物间的原始争斗的具体表现了,无所谓借口是否会被戳穿,在这种美貌之下虚伪狡诈都算不上什么会被指摘的过错。
但他们显然没有在意旁边的少年,虽然后者靠得最近,也没人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们猜错了,脸上神色纠结,一副既想靠近又想远离的态势的路明非确实算是少女的“法定监护人”。
少女听到那个男人的话转过身来,有些茫然地望着对方和身后聚集起来的人群,她似乎有些怕生,但还是露出礼貌的微笑。
“对不起,这次我不打算参加选美比赛,容貌这种东西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只会带来灾难而已。”
她说着难懂的话,唯一明显的是拒绝的含义,但男人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弃自己看上的猎物,不依不饶地纠缠上来。
“您可以先去公司本部参观一下,我们是正规的,在包装美少女偶像明星的方面是行业前列,就算是没有涉足娱乐圈的打算,您还可以考虑接代言,拍摄写真之类的工作,报酬绝对让您满意...”
少女蹙起眉头,浮现出困扰的神情,她并不怎么擅长拒绝,在生前就是如此,再加上对方的话语中频繁的出现不了解的事物,她自然地转头望向路明非,似乎想要她的御主解决。
路明非也没什么好办法,对方好像是看准了少女软弱的性格,死缠烂打不愿离开,甚至当众掏出相机,就要拿这里当布景展示自己的专业能力。
“...能滚远点么?我跟我女朋友出来玩,你们掺和什么?”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路明非强硬地握着少女的手,后者也全无抵抗,脸上漾起一缕红晕,随即靠在他身上,甚至主动让动作并不熟练的他搂住自己的腰。
“...不早说?耽误我们时间,语气这么差,也不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别人!”
那摄影师被“男朋友”当场喝止,只能悻悻收起设备,离开时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心里更加不平衡了,这其实不是对于路明非的贬低,而是需要他自己思考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这个其貌不扬的高中生一样的少年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路明非松了口气,人群缓缓分开,伪装也该就此结束了,但他试图松手时对方却全无这个打算,蹭着他的肩头贴得极近,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模样。
无知路人只会更加嫉妒,但在他们散去的时候,突然传出一个孤零零的鼓掌声。
夏弥正一边舔着暴风雪顶,一边有节奏地拍击手背,乌黑的瞳子凝视着路明非。
......
“我还说怎么找不到人了,原来是背着我跟美少女独处培养感情去了呀。”夏弥的声音毫无起伏,不禁令路明非心惊胆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抓到偷情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呀?”
“哇,你别乱用词啊,不仅我跟她之间是纯洁的,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欸,学长你这是始乱终弃的意思嘛?明明早上我们还约会了来着...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夏弥的表演欲过于旺盛,应付她令路明非有些身心俱疲,刚到下午三四点的时间就已经提不起劲回应了,转而开始思考人生。
他们一开始组队行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来着?他已经记不清了。
“话说是学长主动将她喊出来的吗?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英灵的存在方式呢。”
夏弥指着直到现在都没有灵体化的少女问道。
这确实是少有的体验,即便是佩姬,现界也大多只持续个十分钟左右,哪怕是初次见面,在单独显现的状态也绝没有这么久。
并不是什么稳定性的原因,少女似乎对于这个城市有着特殊的记忆,哪怕光是散步,她嘴里都一直自言自语着古代的名词。
“不是,其实我也没搞懂,大部分都是由他们亲口解释的。话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今天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不如明天去别的景点看看好了。”
路明非很诚实,他已经有些累了,对于平常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而言,旅游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即便是交通便利的今天,那依然意味着最可靠的代步工具是自己的双腿,而他和自己的双腿之间全无信任。
“也行吧。”夏弥出乎意料地同意了他的提议,这让路明非着实有点感动,不过她的下一句便暴露了真实想法,“早点回旅馆说不定能抢先挑选房间呢!”
......
昂热的手笔十分阔绰,但对于通缉犯来说却享受不到金钱的好处,他们住下的是一家不需要提供身份证的旅舍,而唯一的识别信息则是订单号,在出发前努力记下来的一长串数字换到房卡之后,他真正得到了一个独处的机会。
“...你的真名是什么?”
少女的恹恹不语的状态实在让人揪心,路明非也终于寻到这么一个询问的时机,他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声张,这倒不是对于同伴的不信任,而是...对英灵的不信任。
他的第一个搭档就十分特殊,这显然给了路明非一个坏印象,再加上她半真半假的警告,让人不得不怀疑突然借由不完整的召唤仪式现界的英灵的目的。
“如果是我自己认可的名字,应该是杨玉环吧。”少女脸上依然挂着元气的笑容,眼神却有些落寞,“不过并没有人叫我的本名,在他们看来,‘贵妃’的身份才是我存在的意义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