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你怎么在这里?”
“柳淼淼?”
眼前的少女分明是他的同班同学,只不过穿着跟路明非印象里十分不同...既不是看惯了的校服,也不是在西安时临时买的衣服,而是一条十分淡雅的连衣裙,除去上面点缀着的墨色纹样,风格十分接近陈雯雯的着装。
话说在西安时候的衣服应该没带回来来着,昂热在细节上毫无纰漏,在催眠辅导之前便让所有人换回了原本的衣物。
路明非的思绪总是这么容易跑偏,所以当他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将视线从柳淼淼的裙摆上移走时,似乎已经过了十几秒了,而他则像是经历了一次时间零一般,再望向少女面庞时,她的脸上已经飞起了两朵红云,略垂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揉搓着。
“呃,不好意思,我刚刚就是...觉得你这身衣服很少见。”路明非解释道,就算他跟柳淼淼之间的关系一般,也不想留下一个变态的名声,而且是那种敢于当面直视少女的变态。
“好看吗?”柳淼淼急切地问道。
“啊?”路明非没料到对方是这种反应,“当然好看了,不过我感觉你穿黑白的裙子有点怪怪的...”
“...我还以为你就是喜欢这种素色的搭配呢...”听到路明非下意识地说出的自己的感觉,柳淼淼似乎并不高兴,小声地嘟哝着。
路明非并没有听清,但似乎不是什么感谢的话语,他并不好使的大脑迅速运转,得出的结论是——他的审美太差,别人压根不需要他来评判,只需要全肯定就对了。
“其实也很好!我的意思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只是以小人拙劣的眼光,您应该更适合冷色一点!”
听到路明非奇怪的找补,柳淼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再加上拐角这里接触不良而忽明忽暗的灯光,令他不由得感觉二人间产生了某种暧昧的意味,既想继续沉浸在让人心痒痒的沉默当中,又略有些不安,想要找个话头打破。
“...话说,柳淼淼你去做过体检了吗,应该还好吧?”
“嗯,白天休息过了,闲着感觉也没什么事可做,就看了会...书。”
果然是优等生,就算是片刻闲暇也不忘学习,路明非想着又说道:“那你都请假了就待在家里看书呗,怎么在晚上来学校的。”
“为春节晚会做准备呀。”少女摇晃着手上的钥匙,似乎是她刚从管理乐器的老师那里取来的,而她转身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手指勾动好像是在示意路明非跟上她一般,纵使后者此刻想要分道扬镳,也心知肚明大抵是不可能了。
“在学校的琴房?柳淼淼你家里不应该是有钢琴的么,我还记得你说过是叫什么斯威登的牌子来着...”路明非好奇地问道。
“是斯坦威啦。”柳淼淼脾气很好地纠正了他的说法,“家里跟学校演奏用的钢琴类型、材质还有音色都不一样,当然要提前适应喽,不然为什么在钢琴比赛前选手也得提前试音试弹呢。”
“哦哦,明白了。”路明非感叹着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想起柳淼淼的水平甚至能够上音乐学院,其间花费的心力绝不在少数,不禁十分钦佩。
“那你呢?你不是应该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吗?怎么碰到你时鬼鬼祟祟的?”
路明非一直保持着跟在他身前的柳淼淼大概一个身位,算是他自认二人关系下比较合适的距离,而当她扭头询问时,迟滞的步伐便骤然使那点距离荡然无存。
“呃,我想溜出去上网来着...我也没想到躲过了教导主任撞上了你...”
柳淼淼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二人已经走出了主教学楼,通往综合楼的小径十分幽静,隐约能够听到透着光亮的窗户处传来的讲课和朗诵声,映衬着二人间特别的氛围。
“...该罚!”
“欸?”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柳淼淼的眉毛已经微皱,轻启朱唇略带嗔意地迸出两个字来。
“都高三了还不好好学习,难道不该罚么?”
路明非从没有见过柳淼淼这么活泼的模样,在他记忆里她一直坐在窗边十分安静,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有些娇弱,看起来也比同班同学要小上一点,十分符合常人对于艺术生的刻板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独处环境的影响,刚才眉眼间飞扬的笑意不禁令他心头悸动。
“你...不会要去告老师吧?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被罚站啊!”
“告老师有什么意思呀。”柳淼淼笑意盈盈,“就让你陪我去练琴好了,反正你也只是想逃课而已,去琴房还是网吧都一样的吧?”
路明非稍微松了口气,这位乖乖女好像没有捉弄他的意思,他也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柳淼淼进了没有亮几盏灯的综合楼。
柳淼淼轻车熟路地拐进一个角落,掏出钥匙开门,虽说琴房并不算什么鲜少使用的场所,但也只是有着固定的高频时段而已,也就是艺术生参加比赛前的训练,以及春节晚会前的节目排练。
“咳咳...”柳淼淼抬起键盘盖,上面扬起的灰尘钻入鼻孔,使她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但她似乎并不在意相比于家里有些恶劣的环境,转而拿起琴谱看了起来。
看到她专注的状态,路明非感觉自己也必须发挥一点作用才行,于是主动拿起抹布擦拭了一番,好歹不至于让她在粉尘当中练习。
“谢谢。”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在家里磨练出的家务技巧也令他确信自己不会搞出什么声响,但当路明非收拾完时,却发现柳淼淼正盯着自己,并且郑重地道谢。
“没什么...我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可不对,你知道吗,音乐家最需要的不是优质的乐器,也不是舒适的环境。”
柳淼淼的眼睛受到的评价是“很乖”,大概是平时总是低垂着的缘故,但直到今天路明非才注意到她的瞳孔睁大时内里的生动,绝不是一个宽泛笼统的形容词可以概括的。
“那是什么?”
“当然是听众啦,所以有你在,这里就是完美的舞台了。”
少女笑着从他身边坐上琴凳,绑起的高马尾发梢划过路明非的面庞,让他感觉痒痒的,不知道是脸上还是心里。
“你如果真心想要帮忙的话,就一定要用心听哦,然后,好好谈谈你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