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十二月末,长安城已经被大雪覆盖,一抹鲜艳的红色,在朱雀大街上飞驰,带起阵阵雪花。
“启禀陛下!八百里红翎急报!”房玄龄赶忙将急报呈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八百里急报,开心地笑道:“诸位!突利……请求内附大唐,如今已经在碛口等待朕下旨将他和他的部族纳入大唐管辖!”
“哈哈!如今突利来降,颉利可要跳脚了!”房玄龄此时也笑着说道。
“陛下,眼下突利来降,正是进攻突厥的好时候,不如咱们北出碛口,直捣黄龙,杀向颉利的王廷!”兵部尚书杜如晦建议李世民道。
“是啊,咱们等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动手了!陛下!您就说吧,什么时候开打!”尉迟恭摩拳擦掌,他早就已经等不及要对突厥动手了。
“陛下!下令吧!”众武将都跃跃欲试。
李世民看着下面各个请战的武将们暗自点头,文死谏,武死战,这是应有之意,如今看着自己的这些老部下们都还有热血,这说明他们还没有被这红尘腐蚀,甚好!
他抬手按下示意众人安静,紧接着说道:“如今突利来降,对咱们大唐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不过,现在不能打!”
众人一听李世民的话,纷纷不解,尉迟恭更是出言问道:“陛下!为何不能打?老杜说得对,眼下突利投降,对突厥的士气打击甚大,现在攻打突厥,必可大胜而归啊!”
“尉迟将军所言不差,臣也赞同出兵!”房玄龄说道。
面对尉迟恭的无礼,李世民并没有介意,他知道这个忠心耿耿的部下没有其他心思,随后又看了看殿中不解的众人,耐心解释道:“众卿知道,当年在渭水河畔,朕与颉利杀白马盟誓,大唐和突厥结为兄弟之邦,永不相负!他突厥不守盟约,我大唐却不能不守!”
见众人还是心中不忿,李世民起身走到殿中,苦口婆心接着说:“突厥要打仗的是那些贵族,是那些头人,是颉利,而不是突厥的百姓,今突利请求内附,正是说明突厥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愿再起战端。”
“更何况,咱们刚刚熬过旱灾、蝗灾,此时若再起战端,置我大唐百姓于何地?所以朕不愿打……”李世民忧心地说道。
“彩!!!臣赞同陛下的话!”一直在倾听众人对话的魏征拍着自己的笏板朗声道。
听到魏征的话,李世民不可思议的看着魏征,二人对视之下,李世民从魏征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谄媚的情绪。
“魏征你说什么?”李世民问道。
魏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正襟危坐,再次说道:“臣赞同陛下的话,此时不宜开战。”
“哈哈哈!魏征啊魏征!朕原本以为你永远不会赞同朕的话,可如今大家都反对的时候,你却赞同朕!说说你的理由!”李世民心情大好,转身回到座位上说道。
“喏!”魏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接着说:“臣以为我大唐此时不宜出兵的理由有二。”
“其一,此次出兵,我大唐乃不义之师,举不义之兵,伐无罪之国,杀不辜之民,有损我大唐威名,虽胜犹败,此一也。”
“其二,如陛下所言,今年关中受灾,有的地方百姓已经食不果腹了,此时朝廷再起战端,征发徭役,这不是把百姓往死路上逼吗?”
“诸位若是为了自己的战功而使得大唐民不聊生,算得什么大胜?”说到这的魏征斜着眼撇了撇嘴。
“哈哈哈!拟旨!赐尚书左丞魏征,金三百,绸缎十匹!”李世民很高兴,大手一挥给魏征发了赏赐。
另一边,今天的朝会,李靖没有去,他生病告假在家,李恪听后立刻赶到李府照顾李靖。
李恪从仆人手中接过一碗汤药,对李靖说道:“老师,弟子得到消息,说突利要降唐,请求内附了。”
阿斯兰已经从武功县将他的父亲领了出来,并且阿斯兰从他父亲那里得到了突利请求李恪帮忙的密信。
李恪从信上知道了突利降唐的具体原因,并且突利希望他能够帮忙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让他能够得个好差事,他的部族不想再打了!
李靖没有跟李恪客气,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强行支撑着坐起来,他擦了擦嘴对李恪说道:“突利内附,臣要立刻进宫劝陛下北上!”
随后李靖朝着门外喊道:“来人!为老夫更衣,我要进宫见陛下!”
“且慢!老师,您还是先养好身体要紧!打仗的事情不急,我料定我父皇不会同意打的。”李恪急忙阻止了李靖行动。
李靖不解的看着李恪,问道:“为何?”
“因为不是时候啊!大唐和突厥的百姓都经不起折腾了……”李恪望着窗外的雪说道。
“唉!白白错失良机啊!”李靖惋惜地说道。
“老师放心,颉利长不了!您或许不知道,如今在颉利身边的罗开比赵德言更加阴狠,他变本加厉地压榨着突厥百姓,如今突厥内部比此前更加严峻!”这也是李恪从阿尔斯兰口中知道的,按他的说法,他们部族之前还能有几百头羊,可自从那个什么巴力失马思当上国师以后,他们的部族只剩下不到一百头羊,甚至一头牛都没了!
“抢走了,全都抢走了!”这就是阿尔斯兰告诉他的最后一个信息。
听着李恪的分析,李靖问道:“殿下为何如此笃定陛下不会开战?”
“因为我父皇对百姓仁爱!大唐百姓和突厥百姓对他来说都是子民,因此他老人家近期是不会动手的……”李恪接着说道。
就在二人沉默之时,尉迟恭来看望李靖,随后尉迟恭就将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靖。
“唉!陛下不愿意打,咱们做臣子的就只好听命了。”说到这里的尉迟恭狠狠灌了一口酒。
李恪看得出来尉迟恭这次是真的有些憋屈,于是为他再斟满一碗酒,对他说道:“尉迟将军放心,依我看,最多后年,我父皇一定会动手的!”
“这是为何?陛下已经开了金口,说不会轻起战端!”尉迟恭不解的问道。
“因为颉利他一定忍不住南下!那个时候,我父皇一定会借机一举消灭颉利!”
李靖看着自己这个意气风发的亲王学生,发现李恪的侧脸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李世民了,但……。
“唉,可惜……”李靖心底暗暗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