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太宗分天下为十道:关内、河南、河东、河北、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等十道。
凉州位于西北的陇右道治下,凉州地处荒凉,但却是通往西域之地的必经之路。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的《凉州词》将凉州的境况说得一清二楚。
盛唐时期尚且如此,贞观初年就更别说了,地广人稀就是凉州的特点。
“殿下,刚刚那几句诗是您写的?”护卫在李恪身边的孟浔问道。
李恪等人已经在边军的护送下到了凉州城外,碍于规定,边军不允许进城,所以他们便在此等候凉州都督宇文士及前来接驾。
“这凉州都督怎么还不来啊?都已经快到时间了!”
李恪没有理会孟浔的提问和啰嗦,他只是骑在马上静静地等待着宇文士及的到来。
李恪知道宇文士及这个人,他哥哥是大名鼎鼎的宇文化及,就是曾经将李恪的外公,隋炀帝杨广缢杀在江都行宫的那位。
历史上说,宇文士及不知道他哥谋反,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非曲直又有几人说得清楚?
宇文士及在武德二年投奔了李渊,凭着自己妹妹是昭仪的身份,地位官职直接起飞,后面跟着李世民东征西讨,立了不少的功劳。
等到李世民即位以后,他先是当了中书令,然后又官拜凉州都督,掌管凉州事宜。死后给他的谥号是“纵”,说白了就是生活作风有点问题。
站在李恪的立场上,他和宇文家是天生的敌人!所以宇文士及今天拖到最后一刻钟来,他也不觉得奇怪。
宇文士及是典型的政治投机份子,对他来讲,李恪一个拥有前朝血脉的皇子,也就那样。恐怕在宇文士及心里,他宇文家族世代都是显贵,难道不比你个没有实力的皇子强多了?
事实上的宇文士及也是这么想的,此时的他还在他的府邸内练着书法。
“老爷,蜀王殿下已经到凉州城外了,您要是再不去接驾,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啊。”老管家一脸的紧张,都是家里的老人了,虽然知道自家老爷是怎么想的,但有些话还是得说,还是得劝,这就是人情世故。
“老赵,把这幅字拿去裱起来,再找个地方挂起来。”宇文士及听了管家的话却并没有急着去接驾,他还是慢悠悠地写下最后一个德字,最后吹一吹墨迹未干的宣纸,将之拿起细细观赏起来。
管家老赵说的他都知道,也明白,但是比起皇帝,他更在意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的想法。
因此,他故意拖着不去接驾,就是做给那些人看的,以此来表示他对他们世家的忠诚,表明他是站在世家这一方的,而不是皇权,更不会对前隋有什么故国情怀!因为他本身也是世家的一员呐!
况且李恪这个既不能融于关陇勋贵,又不能融入五姓七望这些世家的皇子,不值得他这么重视。
“哎哟,老爷啊,这字我给您裱,但是您得去接驾了啊,快要到午时了!”老赵估摸了下时间急切地说道。
宇文士及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也罢,时间差不多,再不去接驾,要是耽误了时间,陛下那确实不好交代。”
老赵最是了解宇文士及,自家的老爷就是好面子,要个台阶而已。
“那我去准备准备?”老赵问道。
“不用,我直接去都督府,带上人去就行了!”说罢,宇文士及就不紧不慢地出了府门。
城外,李恪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凉州城门,对众人说道:“不等了,咱们进城。”
就在这时,从城门里走出一队人马,先是清退了周遭百姓,然后列成两队,宇文士及带着凉州上下一众官员这才走出来迎接李恪。
“参见蜀王殿下,臣接驾来迟,万望恕罪!”宇文士及的姿态很低,他弓着腰到作揖到九十度了。
李恪看了看迎接他的队列,又看了看那些被迫被驱赶到一边的老百姓,心底不禁冷笑。
你宇文士及这样迎接我,说白了,就是为了恶心我,让百姓厌恶我。
虽然只有这么寥寥几十百姓,影响并不大,但宇文士及的用心太恶心了。
于是李恪走到其中一名被驱赶在旁边的老者身前,笑着搀扶着他朝着城里走去,并且还说道:“老人家您进城干嘛来呀?吃没吃饭呐……”那老人家也被李恪弄得有点懵圈,只能一直说着是是是。
“孟浔!阿斯兰!走啊!等着别人给你摆宴席呐?”李恪丝毫没有把宇文士及的这番大张旗鼓的“迎接”放在眼里,你恶心我?哼哼,那你就接着在这表演吧!
宇文士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本来想再恶心一下李恪的,但他没成想,李恪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无视他,自己带人进了凉州城,这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正当他手足无措之时,孟浔跑过来对宇文士及大声说道:“殿下说了,大人搞的这些排场,浪费时间不说,还耽误百姓进城,他很不喜欢。”
果然孟浔的一席话让周围的百姓眼底对宇文士及充满了鄙视和轻蔑,议论纷纷。
宇文士及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不过让他更闹心的是,孟浔从怀里掏出一块百骑司的令牌,对他说道:“宇文大人,标下乃百骑司校尉,今日之时,标下会如实禀告陛下!大人告辞!”
说罢孟浔直接朝着城内而去。
待到孟浔也走后,一官员指着还列着队的士兵们问道:“大人,这……”
“这什么这!赶紧撤了!”宇文士及拂袖而去,他还得到驿馆去正式面见李恪!
此时李恪等人已经到达了驿馆,刚刚安顿好,古兰朵就笑着说道:“就该这样,那个什么什么都督一看就坏!都把那些老人和孩子强行赶到一边站着,太坏了!”
阿斯兰扯了扯古兰朵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说了。
这一切当然是躲不过李恪的眼睛,但他却没有怪罪的意思,说道:“他宇文士及的心思我很清楚,下马威嘛!不过我可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