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点点头，往前坐了坐。
虽然知道元子攸这个人，但在古代的史学教育中，显然北魏末年的历史不是重点。
因而，赵祯也仅限于知道了解元子攸的大概生平罢了，至于其他的他也不太清楚。
对于后世之人如何看待古人，赵祯也颇感兴趣。
“你自去忙你的，我们在此看这视频足矣。”
赵祯如此回答，曹髦却有些坐立不安，看着李放自顾自的忙碌，他有心想去帮帮忙拉近关系。
但却被赵祯拦住了：“曹......小弟，我建议你还是看一看这视频为好，元子攸之事足以为你警示。”
听到这话，又见李放看起来毫无芥蒂。
曹髦也只好听从，老实的坐回了凳子上，和赵祯一起观看那视频。
“北魏？想来这便是我初来此地时，他口中所言的另一魏国了。”
而元子攸手刃尔朱荣一语，更让曹髦内心激动。
或许这是一例少年天子反杀权臣的案例呢？
随着背景音乐的响起，两个人沉浸在了视频的讲解声中。
李放没管他们俩，打开超市门后，便开始巡视超市。
该归置的归置，看看缺少什么商品记一下。
忙活了好一阵，才算是做好了准备。
随着超市大门的打开，陆续也开始有顾客来了，李放还时不时的跑去柜台处给人家结账。
有熟悉的邻居还问上几句，这俩看视频是谁？
都被李放借口是亲戚给打发了。
稍稍消停了一会儿，李放便拿起了一盒泡面，早饭没吃，他也是饿的受不了了。
撕开盒子，倒入热水，这个时候只能拿这玩意暂时顶一下了。
外卖一时半会也不能马上送来。
李放端着泡面坐回了柜台边，斜眼一瞅，视频正好到了最高潮的部分。
屏幕里，元子攸断然说道：“朕之情理，卿所具知。死犹须为，况不必死！吾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
赵祯在一旁看着视频中的动画，叹息解释道：“高贵乡公是你起事后被杀的封号，而常道乡公则是曹魏末代皇帝曹奂称帝前的封号。”
“那他的下场想来比我要好了？”曹髦怔怔的问道。
李放端着泡面说道：“那是自然，之前我也给你看过，曹奂被封为陈留王，善终。”
明了此事后，曹髦也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历史上的自己未竟全功，反被司马家污蔑，自然让他心生不忿。
可自己的举动反倒成为了后世帝王的精神来源，成为了别人的榜样，这又让年少的曹髦心内有些慰藉。
“哧溜！”
李放拿着叉子挑起面条来吃了起来。
赵祯表情奇怪的看着他：“这是何物？闻起来倒是颇为味美。”
“要不来点？”李放询问道。
赵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于礼不合。”
固然他现在改变了许多，可自小深入心中的礼教还在。
在他的认知里，读史之事，自当用心，怎能一边进食一边读史？
李放那是现代人，古今不同，赵祯也不会苛责别人，但自己肯定是要控制住的。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曹髦则死死盯着屏幕，心神全都投入了进去。
随着BGM越来越紧张，曹髦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当看到计划已经定好的元子攸希望落空时，曹髦不禁咬住了嘴唇。
尔朱荣并未按原定计划入宫，几乎宣告了元子攸的失败。
将心比心，曹髦已经将自己代入了元子攸本人身上。
可随后，元子攸便又一次想出了主意，他借口尔朱荣之女，也就是当朝皇后已经生下皇子，成功骗到尔朱荣入宫。
随后，在侍卫的帮助下，尔朱荣及其党羽尽数被杀，尔朱荣本人更是在反抗中被元子攸亲手所杀。
“壮哉！”曹髦忍不住起身高声大喝。
声音之大，引得路上的行人都不由得侧目。
见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一路过的大妈跟自己的朋友说：“肯定是玩游戏玩的，我跟你说，这电脑手机啥的，就不能让小孩碰！”
几个人聊着育儿经验，唏嘘着离开了。
超市内，曹髦喜笑颜开，心情舒畅，而另外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早已知道结局如何，曹髦的欢喜不过是暂时的。
随着视频继续下去，原本斩杀尔朱荣后变得欢欣的BGM又一次换了风格，这次则是略带一丝感伤。
曹髦的表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以至于后面变的有些难看。
尔朱荣死后，元子攸吸取王允除去董卓后不赦免李傕郭汜等凉州人的教训，当即宣布只追究尔朱荣一人，其余人等一概不论。
包括尔朱荣的亲族，尔朱世隆、尔朱度律、尔朱兆等人，元子攸一概不罪，甚至许诺他们，官爵也不会改变。
务求稳住局势。
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元子攸手中力量不足。
在尔朱氏度过最初的慌乱后，他们发现了，皇帝其实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只要手中有兵，天下依然是他们尔朱氏说的算。
元子攸的算盘落空了。
之后的故事就很简单了，以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为首的联军轻松攻破国都洛阳，元子攸被尔朱兆生擒。
不久，尔朱兆另立新帝。
在率军返回尔朱氏大本营晋阳之后，受尽折磨的元子攸被尔朱兆缢死在晋阳的佛寺内。
一代天子，就此崩逝。
在他死后，尔朱兆甚至下令，不许任何人将其埋葬。
曹髦彻底呆住了，此时尚且年轻的他对权力的认知还没有那么深刻。
在他的心中，铲除了权臣，这天下不就该听从自己这个皇帝的吗？
可元子攸却用血淋淋的现实警告了他，这条路没那么好走，前方注定是一片荆棘。
甚至哪怕成功之后，也免不了生死危机。
视频播放结束了，没人操作的屏幕闪了一下黑屏了。
超市内陷入了沉默。
“哐！”
李放将吃完的泡面盒扔进了垃圾桶。
“怎么样，看完之后什么感觉？”李放开口打破了寂静。
赵祯也看向了曹髦。
沉默了良久，曹髦有些迷茫：“这条路，真的有希望吗？”
看过了相似的例子，很显然，曹髦的内心有了彷徨。
要知道，这个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四岁，再怎么早熟，生理上他还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