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德身死,荧惑失位,黑夜变为白昼,虽只一瞬,却已乱了四时八节。
太阳、计都、罗睺、木、土五位星君来至凌霄宝殿,要奏禀玉皇陛下。
计都、罗睺为虚星,有职无权,趁尚未被召见之际窃窃私语。
“兄长,我九耀本就不为一心,如今火德身死,更是如此,恐日后在天庭中……”
“一心?太阴上古得道,法力通天,不理俗事;太白朝为启明,晚作长庚,金德不过化身而已;水德位卑权重,素来小视我等;太阳残余之身,又何敢造次。”
“可惜那九执历再有百年……”
“慎言,从今以后不可再提。”
众星君等候许久未得召见,正略显急躁之时,有一长眉善目老者自殿内走出,正是西方太白金星。
“尔等来意陛下已知,先行告退吧。”
……
天地变色,去见佛祖的两人自有所觉。
“三太子,可知何故?”
哪吒理也不理,只是前行,比在兵营之时更为清冷。
猴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或被那怪风吹得久了,有些压不住心头火。
上下打量这主动要来灵山的少年,也不言语,只是呲牙哂笑,嘲讽之态显露无疑。
可他忘了自己是猴儿……
两人云快,不多时便到了灵山脚下。
抬眼望去,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奇峰俊秀,叠嶂清佳。顶巅摩霄汉,白鹤青鸾展翅;元气漫山中,玄猴寿鹿隐现。青松翠柏下菩萨罗汉讲经,奇花异草间白象金狮缓行。
悟空止住脚步,双手合十,大礼参拜,哪吒傲然挺立,不动分毫。
“三太子,请遵前言,吾在此等候。”
附近温度骤然升高,哪吒微微偏转头颅言道:
“有憾我母三年六月怀胎之苦,不曾悔抽龙筋、剔骨肉、保钱塘、断缘亲。纵有碧藕得生,我已非我,此后再无哪吒三太子,仅存只杀不渡海会神。”
“听闻你身死后往我佛之处乞活。”
“舍命斩杀九十六洞妖魔,已报恩偿还因果。”
二人言辞交锋时,灵山有比丘尼察觉起身,展目观瞧。
其一为毛脸雷公嘴的猢狲模样,黄眼,招风耳,獠牙外翻,身高不足四尺,甚是丑恶。
另外的少年却俊美非常。
只见他总角遮天灵,墨发及肩生,剑眉飞入鬓,凤目赤焰纹;烟霞氤氲周身环绕,骨秀清妍不类凡尘;掣电双眸蔑视天下,睥睨仙神。
知是孙大圣与哪吒三太子,便迎上去问道:“孙悟空,你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猴子不入灵山,这比丘尼来的正合他意,将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随吾亲见我佛。”
悟空无奈,只得看向三太子,心头暗道:有本事见了佛祖也这般模样。
哪吒一言不发,径直前行,比丘尼紧随其后。
钟罄奏鸣,禅音袅袅中,来至大雷音寺山门之下,有八大金刚雄赳赳气昂昂上前阻路。
哪吒眼皮都未抬起,周身烟霞瞬时化为熊熊烈焰,挺身而入。
来至殿内,有伏虎罗汉喝道:“见我佛如来为何不大礼参拜。”
“因果已偿,再无可拜之人。”
“生死轮回,皆在十二因缘,何来了结因果。”
哪吒昂首与如来对视,不去理会伏虎罗汉。
“无明动,因缘起,终是堪不破,可怜千万年修行。去吧,吾已令罗汉取十八粒‘金丹砂’下界相助悟空。”
……
金山、金洞,老虎、老牛。
“大王,我眼神不济,帮看看天庭是不是要撤兵。”
大家熟悉以后,再互相透露点小秘密,距离感很快消失,王睿早没当初那般恭敬了。
老牛浑不在意,并未出洞府,运用神通,双眸冒出尺许长短金光,上观天庭,下察地府。
随后瓮声瓮气地说道:“水德星君与火部众将一并走了,现在就剩李老官儿和那些杂兵。”眸中流露出一丝期待神色。
牛眼瞪得好似铜铃,可惜毛用没有,王睿压根瞧不见。
“回去干嘛呢,说不定玉帝直接把他们斩了,其实请我去当个星君也不是不行。”
老牛眼睛有点酸涩,眨了眨。“肯定是去稳定四时八节。”
“大王,要不要打个赌?咱俩就猜猴子会搬来哪的救兵,你输了教我【三头六臂】,我输了替你上天干活去。”
“呵呵。”这个词儿是和王睿学的,说出来有种强烈的嘲讽意味,老牛很是喜欢。
“不行吗?要么换个赌注,我输了带你去偷人参果吃,那可是大补的好东西。”
“其实虎鞭就挺补,如果用这个,我就和你赌了。”
“当我没说,睡吧,天色不早了。”
如果之前诸多事都和书中描写的一样,那王睿没准儿豁出去了,可现在改变太多,他可不敢尝试。
毕竟连太监死后也会把那宝贝一起埋了,自己的总不能被人家吃了吧,万一再有谁把他救活了呢。
胡思乱想瞎琢中,天慢慢亮了。
……
云端之上,李天王神目凝望西方,依旧傲然而立,只是除了托塔之手稳定如常外,别部位都略有些抖动,他可不是那妖魔的对手。
终于见佛光万道,瑞彩千条。
李天王催动云头,上前迎接,得见一十八位罗汉真容,其个个姿态万千,皆饱含深意,乃是:
骑鹿、喜庆、举钵、托塔、静坐、过江、骑象、笑狮、开心、探手、沉思、挖耳、布袋、芭蕉、长眉、看门、降龙、伏虎。
悟空闪身而出。“大帅,佛祖赐下‘金丹砂’,可化无边沙海陷住妖魔,我等可趁其难以行动之刻放手施为。”
李天王大喜。“有诸罗汉相助,定然一战功成。”见伏虎罗汉似有话要说,便询问道:“伏虎尊者何事,但言无妨。”
“来此后,吾以佛眼观之,那妖魔洞府中有一猛虎,与我有缘。”
李天王故作沉思,良久后,方才面带为难之色。“尊者有所不知,那虎妖是杀害火德星君之帮凶,不可轻饶,须擒拿上天,由玉皇陛下决断。”
伏虎罗汉圆睁双目上前一步,沉声道:“事关修行,还请天王通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