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与朱见济同时回过头去,当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朱见济的心里便是“咯噔”一下。
这个人名叫张軏,是现任英国公张懋的三叔,夺门之变除了徐有贞、石亨还有曹吉祥之外,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罪魁祸首,那就是这个张軏。
朱见济的父亲朱祁钰被拉下皇位之后,张軏因为拥立之功,获得了极其丰厚的赏赐与更高的地位。
然而他的这些荣耀,在现在的朱见济看来,却是建立在,自己一家人的痛苦之上的。
朱见济知道这段历史,所以他一直对这个张軏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张軏走进屋子他看了朱见济一眼,却是连招呼都没有打,便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下。
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朱见济心中更加不快,虽然他在心里已经将这个人枪毙八百回了,但表面上却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如今朱见济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个大臣勋贵们,没有一个人是瞧得起自己,甚至是自己老爹的。
他们的尊敬和顺从,往往只是表面功夫,背后或许藏着无尽的鄙夷和算计。
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所以朱见济才必须要打赢一场,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战争。
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让自己的老爹在朝堂上站得住脚,不把他们弄服了,自己和父亲在这朝堂之中,就永远没有真正的立足之地。
张懋见到这种情况,以为是自己的叔父不认识朱见济,所以才没给朱见济行礼,于是他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
“三叔,这位是太……”
可张懋连话都没说完,就被张軏不耐烦地打断:
“我知道他是谁!还用得着你说吗?”
随后他又伸出自己的手指,指了指一旁边的朱见济:
“这小子满月的时候,老夫还抱过他呢?到现在老夫都还记得,当时郕王得了一个儿子乐的那个样子。
三叔跟你说当时那郕王府,可是连续七八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呐,就连当时的皇上都亲自过来,恭喜了呢!”
朱见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阴沉了下来,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老东西一口一个郕王,一口一个小子的,话里话外不就是想要提醒自己,说自己的这个太子之位来得不正当嘛。
但朱见济明白,现在不是和张軏起冲突的时候,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张懋商议,这时候与他三叔闹翻不好。
而张懋则是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张軏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刚刚老夫在门外听说,你要向我们懋儿借什么四百人?老夫问你可有此事啊?!”
朱见济冷哼了一声:“没有!你听错了!区区四百人本太子还需要管你们家借吗?!哈哈……”
听到朱见济的回答,这下轮到张軏不会了,他很是懵比的看着朱见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朱见济看了张軏一眼,随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对着一旁的张懋道:
“以后这英国公府还是得靠你啊!你叔父的年纪太大了,你看这都开始幻听了。”
说罢朱见济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一番话既是在挖苦张軏,也是在试图缓解这尴尬又紧张的气氛。
张軏则是被朱见济的这一番话气的不行,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朱见济说道:
“你这小子,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朱见济却丝毫不惧,他微微扬起下巴:“张大人,本宫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您刚刚确实听错了,我并未说要借人之事。
如今大敌当前,你要是有这份闲心的话,我看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如何抗击瓦剌上,而不是在这里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言语。”
说罢朱见济拍了拍张懋的肩膀,抬腿便往门外走去。
被张軏这么一觉和,朱见济便也没有心情与张懋说招人的具体事宜了,即便是说了恐怕张軏也会在一旁也是不能同意的。
没办法张辅刚刚去世三年,张懋虽说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但由于年纪尚小还未加冠,所以英国公府大小适宜,皆由张軏代为管理。
这也使得张軏在府中权势极大,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看着这叔侄二人,朱见济心中暗自叹气,他知道张懋其实是个有能力,且有抱负的年轻人,只是光芒暂时被张軏给掩盖了而已。
临走之前,朱见济还不忘给张懋留下了一句话:
“尔父张辅,乃是我大明最为忠诚的将领,如果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要是知道如今瓦剌入侵,国中上下除了于少保之外,竟无一人敢出城迎敌,想必也是会心寒的吧。
英国公府,与我大明朝向来是同气连枝,明年老国公祭日之时,本宫定然会亲自到场,以祭拜我大明忠魂。”
说罢朱见济连头也不回,便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外走去。
哎~这小兔崽子!他和我家懋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用我大哥的事情,来责怪英国公府,没有在抗击瓦剌中尽到应有的责任?
还是说想借他的威名,来激励我家懋儿有所作为?
张軏看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朱见济,又瞧了瞧张懋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疑虑。
而此时的张懋,则是开始抽泣了起来,朱见济话里的意思,他显然是已经听懂了。
张懋抽泣了一会儿后,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看着张軏说道:“三叔,太子殿下说得对,我们英国公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父亲在天之灵,定是希望我们能为大明奋勇御敌,而不是躲在府中做一个“缩头乌龟”。
张軏皱了皱眉头,心中虽有些不悦:“懋儿啊,你说得轻巧,这抗击瓦剌之事,哪有那么简单啊。
我大哥也就是你爹,不就是被城外的那些个瓦剌骑兵给害了性命的嘛。
你爹的武艺如何,想必不用三叔说你心里也有数吧?说实在的就算是你爷爷,单论武艺这一块也不一定就能胜过你爹,可那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