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湘潭。
紫荆山。
山顶有五座山峰围环屹立,中间有一天然盆地,人称“五马归槽”。
盆地中有座山寨,名唤狂风寨。
卓北望步入狂风寨时,便见这山寨比之飞来寨还要小许多,而且寨门敞开,连个守门的小喽啰都没有。
这一路走来,他又挑了两处山寨。
不过并未如飞来寨那般大肆杀戮,只是将为首的山贼当家埋了了事。
这狂风寨便是离衡山城最近的一处山寨,挑了此寨天黑前便能抵达衡山城。
卓北望健步如飞,直朝山寨聚义厅而去。
连着挑了三处山寨,他已有了经验。
无论山寨大小,其中必有一个聚义厅,而且是正对山寨大门,寨中最为雄伟的建筑。
这狂风寨的聚义厅也不例外,正对大门,离大门不过百步。
离聚义厅还有十余丈,便听见里面甚是嘈杂,听声音好似是在饮酒作乐。
卓北望来到聚义厅大门前,就见里面好大一张长桌,围着数十人。
“忠义无双”匾额下横放着一张稍小的长桌,只有六个人。
居中是个年轻人,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身着黄袍,脸上自带一股傲然之色。
剩余五人与厅中大桌上的山贼一般打扮,俱都带着谄笑,不时给黄袍青年敬酒。
黄袍青年随意沾了沾唇,那五人便好似得到了莫大奖励,顿时喜笑颜开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卓北望的到来,竟似是全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倒是离大门最近的几个山贼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就欲拉他的手,嘴里兀自嚷着“喝,来喝”。
卓北望不禁蹙眉。
他是来杀人。
依照习惯,他该当一脚踹飞这醉鬼,让其轰然砸在桌上,以提醒所有人,他要杀人了。
可这醉鬼如此好客,自己一脚踹飞他,为免有些过分了。
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工夫,那醉鬼便已拉着他来到了桌边,另有一人举起酒碗就往他嘴边送。
这就有些过分了。
卓北望心中暗道。
强迫一个不喜饮酒的人喝酒,世上岂有比这个更过分之事?
卓北望仿似又回到了前世陪客户吃饭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无力反抗,只能硬着头皮笑脸相迎的喝下。
可现在……
“老子不喝!”
卓北望一声断喝,探手抓住这人手腕,猛地将其抡起,狠狠地砸在了长桌上!
巨响声中,长桌破碎,杯盘碗碟散落一地,聚义厅中顿时满是狼藉。
“不喝就不喝,没必要发这么大脾气罢?”
一些脑子不清醒的还在嘀咕着。
小桌上的六人却已霍然起身,黄袍青年身边的中年男子喝道:“哪里来的狗崽子,竟敢来我狂风寨撒野?!”
卓北望道:“你们六个都是狂风寨的当家?”
那中年男子看向最左侧一人,沉声道:“杀了他,别搅了史大爷的雅兴。”
那人是个瘦长汉子,闻言点头称是,一把抄起桌边的熟铜棍,大步朝着卓北望疾冲而来。
人尚未至,长棍已裹挟着劲风朝着卓北望当头砸下。
卓北望已扫平了三座山寨,对这些山贼头目的武功也有了清晰的认知。
眼见长棍砸到,他微微侧身避开,手中长剑如一道闪电,霎时刺入了瘦长汉子咽喉。
随意将瘦长汉子的尸体踢开,卓北望长剑指向那发号施令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脸色阴沉,大吼道:“取我兵刃来!”
说着,他探出了右手,很快便有人将一柄萱花短斧递到了他手中。
中年男子对黄袍青年点点头,笑道:“让史兄见笑了,老牛去去就来。”
黄袍青年微微颔首,轻蔑的扫了卓北望一眼。
中年男子这才倒提着萱花短斧,猛地朝卓北望扑来。
卓北望站在原地,长剑如虹,刺向中年男子咽喉。
中年男子虎吼一声,萱花短斧斜挥而上,猛地斩在长剑上。
长剑荡开,中年男子身随斧走,又斩向卓北望面门。
他这一下速度实快,卓北望竟不及闪避,忙横剑格挡。
“锵!”
金铁交击声响起,
卓北望只觉一股沛然之力自剑上涌来,他不自主的倒退了一步,手臂隐隐发麻。
那中年男子则是倒退了三步,脸色有些阴沉。
双方一经交手,便已察觉到了对方功力深浅。
卓北望心下暗自警醒。
这中年男子功力尤要胜过青城派大弟子侯人英一头。
若非卓北望近来功力大涨,还当真不是其对手。
看来绿林之中,也是有高手的,不能大意。
一念及此,卓北望脚下连踏,身子如风中枝叶般摇摆不定,手中长剑引而不发,便似毒蛇吐信,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他脚下踏的是松风剑法的步法,长剑引而不发却是一字慧剑门的剑术精义。
那中年男子见他身形诡异,忙欲移步后撤。
可卓北望哪里肯让其得逞,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海,霎时便已逼近中年男子咽喉。
中年男子虎吼一声,挥动短斧斩向卓北望右腕,竟是要拼的性命不要,也要斩下其右手。
卓北望目光一沉,右臂一扭,手腕轻抖,长剑瞬时刺入中年男子左胸!
中年男子倒也有股狠气。
他左手探出,一把抓住卓北望右腕,挥动短斧便朝其脖颈劈来。
卓北望不防他竟如此悍勇,一剑穿心后尚还要拉人一起去死,猝不及防下被其抓住了右腕。
眼见短斧劈来,欲要闪避却已不能。
危急时刻,他福至心灵,身子一矮,猛地撞入中年男子怀中。
中年男子身子一个趔趄,这一斧自然也就劈空了。
他不甘的喷出了一口血,仰面栽倒在地。
卓北望紧贴着他,顿时便被这口血浇了个满头。
他抹了一把淌下的血水,不禁一阵庆幸。
还是经验不足,忽略了一剑穿心后敌人依旧有一击之力。
往后再与人动手,还是得枭首与封喉。
他正自心中检讨着,便听身后脚步声响,接着就觉脑后生风。
卓北望忙一个前滚翻避开,翻滚的同时,已然自中年男子身上抽回了长剑。
他抬起头,却见是个手持鬼头刀的山贼,满脸狠厉的挥刀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