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县城倒是看上去繁华漂亮了许多。一进城就是繁华的长直街，可容四辆马车并行的土路旁边，赶路半天的唐生低调地找了一家不在主路上的酒楼，想着先吃个饭。
说真的，到了县城，酒楼也上了档次。
在一斗米（大约十三斤）价格25文的当下，这家【杏花楼】的菜品普遍在三十文上下，亏得唐生是穿越者，否则在这吃，是真的有点小肉疼。
随便叫了一小盘香酥鸭和一碟【金鱼发菜】，唐生就着茶水用饭起来。
这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一次用餐。
说真的，一楼就有大几十号人用饭，在这种喧哗的酒楼了，正常来说听不到楼外的人说话才是正道。然而系统一次莫名其妙的启动，吸引了唐生的注意力。
【缺德导航为您启动！】
【检测到敏感关键词（玲珑内丹），正在为宿主溯源，寻找功德严重缺失之人……】
【目标锁定！】
顺着系统的提示箭头，他惊讶地发现提示来源竟然是酒楼以南，少说五十米开外、一处向山的私宅二楼露台上的两个男子。
在【缺德导航】的指引下，对方的声音被系统放大数十倍，唐生的视网膜上甚至还有唇语校正的文字提示。
“什么？我们预定的【玲珑内丹】没了？”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
借助系统的数码摄像放大功能，他能清晰看到这人有一个高耸的额头，天庭饱满，只是头顶发髻上的黑发里早已掺杂了不少白发。那人一身绛紫色长袍，那绫罗佩饰，外加那把檀香扇，怎么看都是相当尊贵的存在。
“是。属下探知，黑云山东麓那狈妖，被一个叫【三葬大王】的家伙干掉了。”一个应该是下属的家伙，以谦卑的口吻说道。
这人特别矮，目测身高在一米五上下，麻子脸，还佝偻着背。那样子很好认。
“咚！”中年男子大概用力捶了一下围栏。
围栏hp-1。
“大人，别激动。”
“那可是预定给谢家老爷子当寿礼的内丹。当初故意把【人丹之书】交给那狈妖，就是图它够垃圾。只要假以时日，一旦围剿成功，我们甚至能混到功德。这下又要从长计议了。”
“唉！妖怪那边跟大陇何尝不是一样，整天打打杀杀？今天死了狈大王，明天就有狼大王上位。我们管它那么多，能产【玲珑内丹】的大妖就是好妖怪。”这时另一个粗鲁的声音插进来。
这是一个光头的狠角色，一身练外功的横练肌肉，一个国字口脸，还有一条醒目的大伤疤，从左眉毛一直延伸到左下巴。
“谢家老爷子寿礼临近，我们咋办？”华服男子问。
“东麓情况不明，我先带人去东麓试探一下，不行就去南麓吧！”疤面男拍板。
“好！”
“是了，你说话太大声了，这不是好习惯，就怕隔墙有耳。”
“怕什么？有妖气的话，我十丈开外就感应到了。而且这是我们分家的庄子，人都可靠。”
疤面男说这话时，唐生眉毛跳了跳。
“嗯。”华服男点点头。
这帮人说话，到底声音是压下去了。
短短一番话，透出几个让唐生细思极恐的细节：
正常来说，不会有太多人跑到妖怪的地盘上，被妖怪抓去炼人丹。
架不住这些家伙变相玩里应外合啊！
县太爷刻意拉高税收，官逼民反，又或者官逼民逃。无处可逃的农民被迫遁入妖怪盘踞的黑云山……
妖怪一般会选择保护领地，屠戮无辜民众，多少因此沾上了因果，功德有损。
此时这伙人就以正义使者的身份出场，干掉妖怪，爆【玲珑内丹】！
嗯，这玩意说不定可以炼仙丹。于是一伙人为了量产这玩意，开始一个对他们来说完美的循环！
死的是他们不在乎的老百姓，以及或许不那么无辜的妖怪。
肥了他们一家！
这一套组合，行云流水，甚至让唐生联想起穿越前的养猪场，猪从出生到死亡，全过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套在这事上面，将这套流程称之为【刷功德流水线】也毫不为过。
倘若这过程中没有害了百姓，说不定连唐生都要赞叹一声‘漂亮’！
如果东麓大王，或者当初那个差点被做成人丹的倒霉鬼不是唐生自己，保不准他也想掺一脚，分一杯羹！
唐生固然想要功德，但功德取之有道，这种企图瞒天过海的下三滥做法，唐生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他心中只有愤怒！
唐生忽然心中苦笑：出来转了一圈，怎么觉得还是当山大王好？
确认了敌人之后，唐生有史以来第一次尝试使用【无上功德系统】的【山大王子系统】。
他心神一动，那两个悬挂于两处禅院的洪钟突兀地自己响了起来。
“当——”
那三个人的相貌，通过心灵传导，竟是直接传入了灵虚子、云微，以及那些头目的心神中！
他们冥冥中听到唐生传来的御令——此三人，格杀勿论！
数名黑云山头目对着东方遥遥一拜：“谨遵大王号令！”
办完事，唐生长长吐了口浊气。
情报还是太少了！
他既不知道这里所谓正道门派的消息，更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如果他手下的所谓黑云山众妖，是那种可以‘被一棍一个小朋友’那样干掉的菜鸡，那么他这个山大王就没有继续当下去的必要。
他就应该抛弃这个烂摊子，果断转什么正道门派。
他已经在一众头目面前证实了他的实力，现在轮到头目们展示肌肉了。
亲！不要问大王能为你们做什么，要问你们能为大王做什么？
大王什么都做了，还要你们这群马仔妖怪干什么？
吃干饭啊？！
用饭完毕，他打算去土地公说的那个什么‘定海派’去瞧瞧。
有趣的是，当他吃饭完毕，找路人打听的时候，愣是十问九不知。
最后问到一个老伯，那老头才噗呲一笑：“哈哈！还定海呢，那老儿是个骗子，以前还能忽悠一群人去学习什么【定身术】。后来没人学得会，大家都知道他是骗子，就没人去了。”
“那，如果我真的想去看看呢？”
老头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小伙子，有钱还不如买酒喝，犯不着便宜那老骗子。”
说是这么说，老头还是指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