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什么军情还得先让蒋指挥使大人知晓,才能让咱知晓啊?”
老朱此言一出,蒋瓛顿时慌了神,双腿一软,“噗通”跪地。
钱六也神色惊惶地随之跪下,不停叩头。
“爷……”
“好了,起来吧,谅你也不敢。说吧!”朱元璋挥了挥手,示意蒋瓛起身。
“禀告爷,之前派出去的那批人手,还有刚刚派出的六位好手,皆音信全无,无人回报。前方恐有状况,还请爷和车队暂且停驻,待属下前去探查。”
蒋瓛因方才紧张磕头,此刻满脸尘灰,但其护主之心坚决,再多狼狈也难掩。
“无人回报?”
朱元璋眉头紧蹙。
“蒋瓛,你给朕讲明白,难道连区区山贼都应付不了?”
这是朱元璋此次出行首次自称朕,他目光凌厉,面色沉凝,吓得蒋瓛和钱六浑身颤抖。
陛下这是真的动怒了。
“小的以性命担保,绝非普通山贼!”
蒋瓛刚起身,又赶忙跪下。
朱元璋目光扫向四周。
“那就去瞧瞧,看是不是真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行此恶事。”
此次派出的仅是探子,真正的精锐皆在朱元璋身旁。即便此刻有数千敌军阻拦,朱元璋亦有信心率众突围。
他本就是马背上打下天下的皇帝,气势非凡!
老朱动怒,无人敢触其威严,蒋瓛急忙安排。
整个车队戒备森严,缓缓向前行进。
未行十里,车队便进入一片广袤无垠的竹林。
逢林莫入,老朱稍作迟疑。因太子病情危急,赶路要紧,便未让蒋瓛前去探查。
众人刚入竹林,便隐约瞥见诸多黑影晃动。
蒋瓛脊背发凉,硬着头皮谨慎前行,只见一群人似被扒光衣物,捆于高大粗壮的竹子之上。
“爷,有情况!”
蒋瓛迅速提刀立于朱元璋身前,警惕冷箭。
“蠢货!”
朱元璋一把推开蒋瓛,在其脑后轻拍一下。
“你与赵成无异!自己瞧瞧,地上衣物可是咱们的?去,让钱六去认人,将人放下!”
“不必了!”
突然,一声高呼从旁传来,打断朱元璋的话语。
刹那间,车队四周已被一群黑衣蒙面、手持铁棍之人围住。
这些人举止乖张,看似不似能与大内锦衣卫抗衡,想必定有非凡手段。
朱元璋面色阴沉,双目眯成一线。
“好大胆的贼人!”
“哟,你这老头还挺横!”
黑衣人中走出一人,个矮肤黑,手中挥舞着铁棍。
“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蒋瓛拿不准对方底细,能如此悄无声息放倒众多探子,又迅速包围车队,绝非普通山贼。
他心中已盘算好如何以死护主,助陛下脱险。
“这话该由我们来问!”
黑衣首领用铁棍指向蒋瓛,眉头紧皱质问道。
“这些探子身手皆不凡,你们车队行进时的护卫姿态仿若行军。此地平日鲜有人至,我怀疑你们皆是奸细!若无法证明身份,都得随我走一趟!让你们车队之主出来说话!”
这黑衣首领声色俱厉,蒋瓛却暗自松了口气。
原是朝廷之人,多半是闽王朱栩的亲兵卫队,蒋瓛正欲亮出身份,却被朱元璋制止。
“这位将军,我乃车队管事,我家老爷身体不适尚在车中歇息,容我解释一二。”
老朱神态自若,朝黑衣首领抱拳。
“你这老头……”
黑衣首领上下打量朱元璋,心中诧异,这老头虽身着粗布麻衣,但其气度绝非寻常管家。
“你说。”
“我家老爷欲往漳州府行商,听闻闽王殿下治理有方,欲沾沾福气。老爷惜命,担忧途中有变,故而招募这些上过战场的好手护卫。”
“那可有通行文书?”
梅新基将铁棍随意扛在肩头,嘴里叼着树枝,模样甚是不羁。
朱元璋稍作迟疑道:
“初至此地,尚未拜见长官,未曾办理。”
“那便是没有,可曾听闻白岚先生?”
“白岚先生?”
蒋瓛脱口而出。
不料黑衣首领突然大笑。
“来漳州行商,却不知白岚先生,这是做哪门子生意!”
朱元璋赶忙将蒋瓛拽至一旁,示意其莫要多言。
“几位将军,实不相瞒,家中大少爷病重,寻遍名医无果,特来此地寻访良医。”
“哦?寻访名医?可知城中哪位名医,哪家医馆?”
“这……”
“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老夫必有重谢。”
马车中锦衣华服的赵总管探出头来,深知此刻形势不利。
“老头,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老子便是你口中的山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闽王……王八山三当家梅新基是也!”
赵诚惊得险些摔下车。
此语一出,朱元璋与蒋瓛皆愣住。
片刻沉默后,蒋瓛凑至朱元璋身旁,又惊又疑道:
“爷,这伙人竟是土匪?”
朱元璋亦感惊愕。
能悄无声息放倒天子亲卫,却自称土匪,这闽王朱栩治下之地当真奇异。
黑衣首领得意地看着眼前被震慑住的众人,朝身后亲信示意。
“去,回王府禀报,就说……”
黑衣首领似看肥羊般又瞥了眼朱元璋等人。
“就说来了支无通行旗的商队,瞧着是北方来的大肥羊,盘大,条顺,好宰!问问王爷此趟能宰多少,速去速回!”
蒋瓛暗自思索,既是土匪,又要回禀闽王府,这闽王朱栩究竟在辖地有何隐秘之事。
咳咳!
老朱越看蒋瓛越觉不满,竟被一帮喽啰制住。
一名黑衣人领命而去,自称梅新基的首领这才转头道:
“喂,老头!”
“三当家您说。”
赵诚假扮的员外爷应道。
“先交五十两,验验你们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