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段长的话,高欢人都傻了。
嗯,他此刻脑补的是自己被一群卖枣的山东大汉麻翻在地的画面……
司马子如用手指戳了戳高欢,望向段长笑着说道:“高郎许是听到这个消息,欢喜的傻了……毕竟那可是洛阳城,天子脚下,人间佛国!”
段长笑而不语。
他此刻联想到了在娄家听到的一件有关高欢的传闻。
高欢遭人退婚,韩智辉嫁与陆秀一同搬到了洛阳居住。
所以,时隔数月,‘前夫哥’说不准就要和现任在洛阳见面了……
高欢晃晃脑袋,拱手道:“请将军放心,卑职定当不辱使命,平安将生辰纲送到洛阳城!”
段长颔首,掏出一块令牌:“凭此物,挑选一百镇民入队,扈从生辰纲入洛!”
……………………
可朱浑元家。
高欢将自己的来意讲了一遍。
“好啊!”
可朱浑元欣然同意:“正好春上羊都瘦了,吃羊的人少了,我还寻思着无事可做呢,正好跟大郎去看看洛阳城究竟长什么样子!”
毕竟如他这样的镇民,如果没有大的变故,别说是去往天子所在的洛阳城,就算是离开怀朔镇都不可能!
可朱浑天元跃跃欲试的举起手:“还有我、还有我!”
但这被高欢无视了。
毕竟可朱浑天元只是个半大小子,除了和成人一样的饭量外,根本不能当一个成年人使唤。
重要的是,他和可朱浑元都不在家,若是可朱浑天元也跟着他们去了洛阳,家里就留下可朱浑天和以及可朱浑孔雀两只‘小趴菜’可不行……
可朱浑天元虽然也是个‘小趴菜’,但至少遭遇侵害时,他和可朱浑天和两个人合力对敌,能坚持到隔壁的尉景赶过来帮忙……
搞定可朱浑元,高欢马不停蹄继续出发。
他很清楚,若想‘努力闻达于诸侯’,和当权者有谈判的资格,就需要有自己的班底。
越多越好!
为此,他打马如飞的出了城,直奔城南。
那里戍堡林立,堡内镇民防御的首要目标并非柔然这样的北魏宿敌,而是投降了的敕勒人。
比如斛律部。
高欢顺着道路飞驰四十余里,然后就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
两名敕勒骑兵面露不善,张弓搭箭,大有一言不合就射死面前之人的意思。
嗯,六镇起义的主角虽然是匈奴、高车、敕勒这样的少数民族,但爆发起义的根源是阶级问题,而非民族矛盾。
镇民和牧民彼此对立,彼此仇视,相互制衡。
这是六镇设计者在一开始就制定的规则。
高欢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解开兜帽,蓦然间,他发现对面两个骑兵的态度缓和了很多,只是他没放在心上,而是扬起手中令牌:“我乃队主贺六浑,要见你家洋真。”
洋真是鲜卑语,大意就是贵人,头领。
很快,高欢被领入一间军帐。
军帐正中坐着一个二十许岁的青年,披发左衽,穿着熊皮装饰的半身甲,手持羊腿,不时用匕首切一片肉塞入口中。
高欢唇角微扬。
虽然这个世界线上的他并没有和对方见过,但心中却不由浮现出几分熟悉和亲近感,如果不是担心对面的斛律金把他当神经病,他真的想唱一曲敕勒歌给对方听听……
“你说你叫贺六浑?国人?”
斛律金斜着眼,挥挥手:“来的都是客,拿只羊腿给他!”
高欢笑着坐下,用斛律金同样的姿势刀削羊腿,吃了一口,赞叹一声后才回答:“汉人。”
“汉人不用汉人的名字反而用鲜卑名字……”斛律金面露讥讽:“怎么?自卑?”
不存在,只不过在六镇是鲜卑人,在汉地是汉人……高欢笑了笑岔开话题:“镇将命我招兵一百,故而特来寻你。”
斛律金:“……”
虽然他现在没有官职,但作为敕勒部的洋真,他的高祖父官至大羽真,赐爵孟都公,他的祖父任职殿中尚书,他的父亲受封光禄大夫、第一领民酋长。
虽说一代人不如一代人。
但是,他也不是高欢一个小小的队主所能驱使的存在!
“哼!”
斛律金瞪着一双牛眼:“来人,给我……”
此时,一阵风吹过帐篷,窗帘掀起,阳光洒在高欢侧脸,只见其双眉俊朗,鼻梁笔直,小麦色的肌肤,雪白的牙齿,阳光俊朗如同潘安再世,宋玉复生,让斛律金这种套马的汉子都忍不住呼吸急促,多看了几眼。
然后,他挥了挥手,让闯入帐篷的敕勒骑兵退下去,然后询问道:“阁下认得我?”
高欢摇头:“只是听闻过的你的名声。人们说你望着飞扬的尘土能说有多少马兵步军,嗅地能知道军队已经离开这里有多长的时间!这是世上无双的技能,故此前来招募你加入我护送生辰纲前往洛阳的小队!”
“生辰纲?”
“嗯,就是一批礼物。”
“哦……”
斛律金点点头,猛然睁大眼睛:“你说护送礼物去哪?”
“洛阳啊。”高欢言简意赅,闷头吃肉。
斛律金满脸不可置信:“天子所在的洛阳城?”
高欢抬起头:“对啊!天下只有一个世上无双的斛律金,自然也只有一个洛阳城!”
斛律金突然面露腼腆之色。
虽然高欢一个小小的队主想要招募他这个洋真,让他感觉没面子,但高欢说他世上无双欸!
“好,我加入!”
斛律金斩钉截铁,握着刀在掌心划过,滴滴血水滴入酒碗:“歃血为盟,反悔者必将堕入无间地狱!”
高欢:“……”
不是,哥们儿,你这么癫的吗……高欢犹豫再三,心一横,划破指尖挤了两滴血,旋即端起酒碗:“君不叛我,我不负君,反悔者必将堕入无间地狱!”
………………
傍晚。
高欢回家之时,马背后悬挂着两头宰杀干净的肥羊。
这是斛律金的赠礼。
尉景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夸赞:“还是大郎有本事,这才几天功夫,天天往家里拿东西……来,踩着姊夫的肩膀下马!”
高欢:“???”
他的视线,被院中另一个人吸引。
那人约摸十八九岁年纪,方面大耳,身材挺拔,像一杆汲足了水份的高梁,从骨子里就透着精神。
“蔡儁,你怎么来了?”
高欢跳下马,快步走了过去,笑容满面:“我还想着明日去寻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