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劳伦斯在餐桌上说着他的安排,林墨一直保持沉默,没有急着抛出自己的想法。
吃过了饭,劳伦斯便安排众人在后面的厢房大通铺安睡,而林墨则独自被安排在劳伦斯一家的次卧里,这是一家人才有的待遇。
只是深夜,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林墨仔细思索着今后的道路,不禁陷入了沉闷。
这种沉闷,更多是一种无能为力,一种对前路的不可预知。
劳伦斯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自己现在没有任何理由,要求老岳父帮自己抗击奥古斯塔团。
这个请求可想而知的,会被拒绝,并且还会让劳伦斯觉得自己不成熟,感情用事,毕竟一个人数还剩不到一千的残余部落,要对抗两千多人全副武装的民兵团,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疯了。
而如果自己想对抗奥古斯塔团,则最好是得到镇上的帮助,才最有可能实现。
“也不急...先在镇上呆一两天看看情况。”林墨吐出一口烟圈,反正现在部落发展的有条不紊,暂时不需要自己。
自己也可以通过长弓他们,指挥族人。
既然来了镇上,那就得捞点什么带回去才行,这可能也是自己唯一一次安全到镇上的机会了。
等奥古斯塔团找到附近,进驻镇上,劳伦斯就肯定就罩不住了,想从白人手中获得任何东西都变得不可能。
记得镇上有个小工坊,明天去看看,有没有快速生产出水泥的办法。
就在林墨打算着明天行程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本以为是安娜,结果是艾琳走了过来。
为了看管这个人质,林墨让她跟自己住一个房间,一有风吹草动自己就能发现。
“黑鹰酋长,有人找您!”
“找我?”林墨疑惑起来,这个时间大家都睡了,会是谁?
安娜要找自己,用不着让艾琳传话吧,二人到现在可是连话都没说过。
他打开了门,借着门前昏暗的油灯,看见门外站着道小小的身影,那是被雨淋的头发湿透的小亨利。
“你怎么来了?”林墨有些诧异的看着小亨利,白天自己被门童接走后,小亨利就转身回家了,没想到这么晚了能看见他。
“黑鹰大哥,你帮帮我妈妈吧,求求你了!”一见面,小亨利就扑来抱住林墨的大腿,放声哭泣着,“迪亚森那医生说她活不成了,妓院里的婶婶们都说你是复活的圣徒,你肯定有办法救我妈妈,我只能靠你了!”
“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林墨赶紧抱住他,摸着他的头,皱起眉,心中一沉。
“兰德太太病情恶化的这么快么?”
下午的时候还能站起身说话,结果现在就快不行了?
据林墨所知,只有有数的几种急症才这么猛烈。
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高明的医术,如果患了急症,肯定是活不成的...
“发生什么了?黑鹰。”
吱呀,一旁的房门也打开,对面的劳伦斯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就看了过来,走廊尽头安娜的房间门透了一条缝。
其实都在担心林墨会被突然抓走,毕竟他身上还背着巨额通缉令。
“没什么,只是,鹰神怜悯一条性命罢了。”林墨轻叹出口气,低声道了句。
...
晴朗的夜空,星辰点点,玉米地散发的异香夹杂着夜雨带来的清新气味。
几匹快马在雨中狂奔着,马蹄下不时溅起泥浆和脏水,被惊扰了美梦的镇民们,拉开窗就破口大骂。
林墨只能听得清马背上,小亨利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描述。
“妈妈的病不是梅毒,她是晚上去采野棉花换钱,被冻伤才开始咳嗽的,可迪亚森那医生非说她染上了梅毒,就用了些看不懂的药膏,结果一点用也没有,说只有找你才有办法...”
小亨利话语里夹杂着浓烈的恐惧,紧紧抱着林墨的后背,把整个人贴进林墨背上。
林墨听完,望了劳伦斯一眼,劳伦斯眯起眼,示意林墨来者不善。
本来这个迪亚森那,治死人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如果真是梅毒,那么致死率确实很高。
他看出病人快死了,救不活了,却故意让小亨利来找林墨,这意思不就更明显了么,这是故意捧林墨,把林墨推到风口浪尖上。
你说神庇佑她,如果她死了,你的话又有什么屁用?
好你个蒙古大夫,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是吧!
林墨敛了敛嘴角,明知这是迪亚森那的算计,不过为了自己白天立下的人设,也得去一趟。
他没有扭头,低沉的声音却传入了小亨利的耳朵里,“我去看看兰德太太,别担心!”
哪怕自己不懂太多医疗知识,也比这个时代遇事不决就喝水银、放血的医生要强些。
来到妓院旁边后,却发现门口聚集着比平时多好几倍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群蓝色眸子和白色皮肤聚集着,显得有些渗人。
有的是来看热闹的,而更多的,林墨注意到他们瞥向自己的眼神,和低声的窃窃私语。
“他来了...”
“那个会讲圣经的印第安人么?好像还是镇长家的女婿!”
“听说他复活的事是真的,而且醒来就会讲圣经?”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林墨顿时就明白了,看来妓院作为信息交流场所,传播速度比自己想得要快。
下午发生的事,晚上就全镇皆知了。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迪亚森那在其中也有功劳,他推波助澜,就是为了让自己在镇子里出个丑,打消今天那番话对他宗教话语权的影响。
走进妓院后,林墨看见兰德太太还躺在白天那个位置,迷迷糊糊的呻吟着,眼窝深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发着高烧。
妓院的妓女们围在她身边,跪在地上抹着眼泪。
“可怜的兰德...她还有个八岁大的孩子啊。”
“她就这么走了,小亨利可该怎么办?”
而旁边就站着迪亚森那和白发神父,眸子讥讽且揶揄的看着林墨,想看看林墨是怎么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复生的。